“三苗人用这种东西兑上沙土熬制之后，可以把木材粘接在一起搭建房屋，或是把巨石粘连在一起建造宫殿神庙，或是浇筑成各种巨大的雕像，甚至铺成桥梁和道路……反正用处有很多很多。”
徐天水用一种狡黠的眼神瞅了蛮牛一眼，继续认真说道：“我和蛮子当时还在读初中，懂的东西也不是很多，能记住的就这些了。蛮子和我其实在班上挺捣蛋的，有天我们把瓷瓶里的液体，抹了点在班上一个女同学的座位上，结果，害得那个女生一起身，裤子就……”
徐天水用手一指蛮牛屁股，忍俊说道：“就……成那样了。”
两个女生转头看去，这才注意到蛮牛的屁股蛋露在外面。李亚楠赶紧红着脸转过头来，而程鑫没忍住笑出声来。
蛮牛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两个屁股蛋冰凉凉的，赶紧用双手向后捂住，脸唰的一下红至耳根，模样甚是尴尬。
“哈哈……老师让交出胶水，你硬说是我买的，让我一个人背锅哈，害我抄了一百遍课文，瓶子也被收去砸了。看吧，这叫报应。”
徐天水边忍俊调侃，别脱下套在T恤外的衬衣，扔过去给蛮牛：“哎……别还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说哥们不讲义气，有件衣服都脱给你穿，你说从小到大帮你背过多少黑锅。”
蛮牛接过衣服，迅速系在腰上，正好遮挡住臀部。
想要回话发作，又觉得徐天水说的无可反驳。从小天水就胆大，处处帮衬着他，背黑锅也不向大人告嘴。而自己，也从小习惯跟他拌嘴逗乐，自己也往往说不过他，于是就把话憋了回去。
“徐天水，你能不能正经点。”李亚楠红着脸气得一跺脚，狠狠瞪着徐天水。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关心我兄弟凉着么，哪不正经了。该说的也说完了。册子上就这些，铜灯和瓷瓶都没了，册子一开始我们当小人书看，后来不知道掉哪去了。”徐天水怕这个大小姐发飙，语气立即软和下来道。
“你……你……”李亚楠气不打一出来，汹汹问道：“那你说什么后果不堪设想，什么意思？这个你说清楚了？”
提到这个问题，徐天水的脸色马上收拢起来，看上去显得紧张和不安。
“这个……这个。”徐天水略微低眉思索了一下，抬眼说道：“好吧，我就说出来，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本来已经忘了小册子那件事了，虽然觉得好奇，但都以为那只是一本小人书。直到后来我上大学后，才在一本古地理书籍上看到一段记载。大概说的是，岭南三苗地区独产一种龟蟾，蟾壳里的油直接可以作为燃料，蟾肉和排泄物可以炼制成胶水，蟾衣可以制作成皮革。”
“三苗部落以为龟蟾为上天赐予，于是把它作为图腾膜拜。部落经常要举行献祭仪式，把活人当做祭品贡献给龟蟾，遇到战争还会把大批战俘和奴隶拿去饲养龟蟾。”
“其实这种龟蟾是种很邪恶的东西，它们只吃活物。一遇到活物，它们就会吸附到活物身上，用舌头和爪子扎进活物体内，不断地吸食血肉油脂，直到只剩皮和骨头。甚至于如果没有其他活物，他们都会互相依附残食。后来因为战争和迁徙，三苗各部落四分五裂，就再没人饲养这种邪恶的东西了。他们已经绝迹几千年了。”
徐天水语气沉重一口气说完，其他人都是神色凝重地听着。
“如果……如果你说的这些是真的……这些记载也都是真的。”半晌，李亚楠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缓缓说道：“火种与鲜血，希望和死亡，美好与邪恶，光明与黑暗……黑巫王蟾能够带给三苗族带来文明和繁荣，却要用生命和鲜血作为兑换品……天啦，这究竟是怎么样一种矛盾和恐怖的存在。”
“是啊，没人能够理解，也没人能够接受这样的存在。”徐天水看到李亚楠沉思感慨，也激起了自己多年前了解这段历史时，藏在内心的感触。
“直到今天，我一直都没相信过有黑巫王蟾的存在，一直都以为那些记载和小册子上的图画都只是后人虚构的故事，甚至铜灯和瓷瓶里的东西也并不觉得稀奇。但是现在亲眼所见，我才知道原来黑巫王蟾的是真的。这种东西太神秘诡异，甚至让人觉得恐怖，或许这就是它从历史上消失绝迹的原因吧。”
程鑫仍然用手电筒的光直射着地上这只黑巫王蟾，但此时手却在瑟瑟发抖。
蛮牛对这只半是美好半是邪恶的东西，并没有像李亚楠和徐天水有那样深刻的感触。他只是觉得，这么一个不伦不类、丑陋恶心的东西，居然曾扒在自己屁股上，要吸食自己的血肉和脂肪，越想越觉得气愤、恶心。
他伸手到臀后一模，甚至能摸到几个隐隐作痛的爪印。再看看地上四仰八叉扭头蹬腿的黑巫王蟾，气氛之下，迈上前去一脚踢出，只见黑巫王蟾的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没入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由于蛮牛用力过猛，踢中一块红褐色的石疙瘩，石疙瘩“咔”的一声应声断裂后，滚落出去。
在裂口处，一股黑色的浓稠液体正在源源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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