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连少师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人进人出,反而是府门紧闭,清肃异常,中午时分,从府邸后门出来一人,长相普通,毫不起眼,来到街边,淹入人群中找不见了。
天色沉闷,眼见大雨将至,街边摊贩提早收摊,准备回家躲雨,连少师府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蹿出一人,穿着朴素的儒士长衫,顶着花白乱糟糟如炸毛的头发,光着脚丫以极快的速度朝城墙上奔去。
百姓见了,都惊奇的看着那人,一人问道:“这不是连少师吗?这是怎么了?”
另一人也是好奇的看着,摇头一脸困惑,不多时,连少师已站在了城头上,看着下边黑压压看热闹的百姓,仰头长叹道:“苍天无眼,奸人当道,想我连灏一生清贫,不成想被奸人所害,落此下场!”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连少师眼睛看着城东的方向,恨声道:“杜鹤小儿,奸佞无耻!手段卑劣,你今日害得我如此下场,他日定要你加倍奉还!”又朝天大吼道:“杜方澜!你若是泉下有知,看看你的好儿子干的好事吧!你一生忠义,却养了这么一个卑劣之徒,好啊,我连某人现在要来会你,要来问你,为何养出这么一个儿子!”
说毕,人如投掷出去的草人坠落在地,鲜血溅了一地,围观的人群尖叫着散开,人群中有两名青年悄悄退开,朝城东奔去。
天像是伤透了心般洒落下遮幕大雨,那两名青年全身被浇了个透,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抬手敲门,府门上杜府两个字熠熠生辉。
原本三天一次的药浴,现今要一天两次才能让杜鹤撑完一天,他的身体越来越糟糕,朝局却越来越激烈,胜负还未可知,杜鹤内心焦躁不已。
泡完药浴,穿上单衣,丫鬟拿来外袍给他披上,其中一个丫鬟说道:“公子,他们带消息回来了。”
杜鹤点头,说道:“不用来报了,都下去吧。”
丫鬟行礼退下,杜鹤看着手中的掌纹,房梁上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杜鹤问道:“上边吃梨子是不是更甜?”
沉情鼓着腮帮点头,问道:“要不要上来尝尝?”
杜鹤抬头看他,眼里满含悲切,问道:“我果真忘恩负义,奸佞无耻?”
沉情咀嚼的动作慢下来,转着手里的半边梨子,不答反问,“你后悔吗?”
杜鹤轻轻摇了摇头,笑得悲凉,“我此生短暂,所做之事绝不后悔。”
沉情笑了下,又开始大口啃咬起来,含糊着回道:“那就做吧。”
杜鹤很细的回了声嗯。
他记得以前连叔伯很疼爱他,那个时候,连灏因为写了一篇治国妙论被皇帝重用,而自己的父亲杜方澜却还是一介儒生,连灏知道他身体不好,凡是皇帝赏了好东西,首先都会拿来给他,而连灏自己也有两子一女,却常常穿着素旧的衣裳。
杜鹤缓慢的在软塌上坐下,若没有沉安,就没有他杜鹤,一边是生死与共的知交,一边是慈爱宽和的叔伯,而这两个人在连灏成为鲁王老师的那时起就注定对立,杜鹤没有选择,他只能选一方,而伤害另一方。
“我本以为他为官多年,对名利早已看淡,不过就是辞官归乡,谁知他选择这么决裂的方式,让我知道我这双手,这颗心有多么的不堪。”杜鹤轻言细语,却莫名让人鼻头一酸。
沉情跳下房梁,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说道:“我们走吧。”
杜鹤抬头莫名看他,沉情说道:“什么都不管了,我带你游山玩水,找神医给你治病。”
杜鹤呵呵轻笑起来,沉情收回手,诚恳说道:“既不肯,那就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杜鹤摇头道:“你本不是我类人,不该卷入这黑暗中来,你应该走。”
沉情恢复轻浮的本性,叹道:“谁让我欠你一条命呢,只要你还活着一天,我就守你一天,我沉情答应的事,定会做到。”
杜鹤感激的看着沉情,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持,这时颜躬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傅琢颜,杜鹤忙敛了眼中情绪。
两人来到杜鹤面前,颜躬说道:“公子,连少师自杀的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皇上震怒,说是要严查。”
杜鹤冷笑道:“查什么?查他与自己弟子之妻有那不堪的苟且?怕是到时查出来,皇上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吧。”
颜躬问道:“那公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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