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綪雪如何不黯然。欧阳皓不过是个昙花一现的影子,像世间香气最淡的长春花,飘渺之间唯留下一丝淡若无味的痕迹任她如何盼望,如何想念,再也没有踪迹。恍然如夏日的一场梦。若不是司空云霆冰雪凛冽般的神情,和那十数青衣剑客手中光彩流转的利剑,她想,她肯定认为那一日,不过是她在夏日做的一场梦罢了。一个影子,她如何能够期盼一个影子会是芜茗山庄择定的好人家?这般想着,目光中的神采悄然无声地灭掉,她静了片刻,揉了揉脸,决定不再去理会这许久之后的事情。她想了想,问道:“那今天鬼仙说的萧家的事,你知道吗?”

碧竹摇摇头,声音干脆而又柔和:“书中没有。”

“看来纪要也是不准的。鬼仙还说是轰动武林呢。”司空綪雪有点沮丧。

“时间太久远了,二十五年前呢。”

“也罢。只是你不习武,即使深谙武林上下诸事也总觉得派不得什么用场。不如我去找哥哥教教你吧。”司空綪雪觉得这主意不错,一时眉飞色舞。

“小姐可千万别!”碧竹连连摆手:“也不是没用呢,我可以从旁说与小姐听呀。就比如这次,虽然我不能救墨儿抓凶手,可是却可以开解小姐,易容术并不可怕,只是一种装扮的技巧而已。小姐以后碰上的所有问题,碧竹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通通说与小姐知道。”

司空綪雪的心情渐好,困意也消。她搓了搓手,挑眉道:“不如将书借与我一观如何?也省了你那时的唇舌……”

碧竹知晓司空綪雪必有此话等她,不待她说完便答:“小姐,以后只能费费我的唇舌了。上次看书,不小心碰倒了蜡烛,书已成灰了。”

司空綪雪也不甚失望,心想你既要讲,便要讲的同说书的一样精彩,如若不然,那时再同你理论。

两人不说话时,四处静谧一片。司空綪雪瞧着门口说:“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碧竹劝道:“小姐不嫌外面黑的厉害么?静悄悄的多让人害怕。何况你这两日睡不好本就身子弱,不如歇下吧?”

司空綪雪已起身披了件厚些的衣服,边走边说道:“有你在,我还怕什么。晚些再睡吧,我现在不乏。”

碧竹只得开了门在旁边扶着。司空綪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她望着自己这点翠阁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月亮的银辉洒在叶上,风凉凉拂过,引来一串窸窸窣窣。白日争奇斗艳的花朵也已合瓣安睡,这么宁静的夜晚,含了多少美好的惬意。如果不是前日那场骚动……司空綪雪的眼神游离到西厢房处,门前的柱子黑黝黝地伫立在那里,园中高一点的花叶将阴影投在廊上,东摇西晃。一树梅花洁白无瑕,在月下泛着青白的光芒,瞧着竟如无常恶鬼一般,獠牙张狂。风过,树影花影婆娑摇摆,在司空綪雪的眼中幻化成形色狰狞的魑魅魍魉,张牙舞爪地肆意咆哮。

司空綪雪愣愣地看着,她怕这些东西,她本以为她适才的愉悦心情可以抵挡住黑暗的侵袭,可是当她真正走出光明,置身在这生活了一十四年的院中,她还是落下阵来。然而她的倔劲又让她直视,她想让自己相信她想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些阴影,不过是些微风,不过是夜晚她日日度过的点翠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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