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酒楼位于高威县城城北,而县衙位于城南,是以他们约莫半个时辰才到酒楼门口。
倒不是因为酒楼委实离得太远才走了这么许久,虽然本来也并不算近,而是因为白大人既没乘轿,也未雇马车,直接选择了步行前往。
一个堂堂县太爷都走着去,夏言也不好以别的方式过去,便也陪着白大人一起走了过去。
但,白大人此举究竟目的为何,却让她心底存了些疑惑。
不过出门之后,她的疑惑便明了了。
因为白大人特意选择了热闹、人多的地方走,而每每遇到百姓,总会微笑交谈,间或打个招呼。
百姓大多都对白大人很友好,白大人也是十分平易近人。
夏言却在心底冷笑,白大人未免太过刻意了些,这是想给她留个好印象吗?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了,青天白日的干净热闹之下,藏有多龌龊的龃龉,她早已领教过了。
越过光鲜的人群,她的视线,早就已经落到凛冽寒风里艰难搬运石块的人们身上了。
白大人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夏言,眸子里的寒光一闪而逝。
夏言与白奉先等人进入羲和酒楼一间足以容纳三四十人的雅间,里面极尽奢华,连装饰用的富贵花,都是真金的。
不过和那些已经坐在席上的人相比,夏言显得实在有些寒酸了。
她一袭绛红长袍,头束乌木发簪,虽显得其人如玉,但因着衣服面料着实一般,所以和已经坐在包厢正中巨大的八角桌旁那几位身上面料丝滑,光泽隐现的上好衣料比较起来,倒是有些难等大雅之堂了。
白大人甫一开包厢门,屋里几位便都站了起来,面上堆笑,一派讨好颜色。
“白大人,哈哈,贵人事忙,倒是稍迟了片刻!”一个脸上多肉,富态明显的金衣豪客七分调侃三分抱怨道。
只是他心里却是暗道:呸,无端晚了大半个时辰,倒是让我一番好等!
白大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没办法,这不过年了,衙门里不少案子积压。本官得一一处理妥帖,方对得起百姓对本官的赞许不是?”
话里话外,无形之中把他自己捧成了一个受民众爱戴的好官。
“白大人说得好,我高威县有了白大人这等好官,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
一个眼下青黑,身形透着不健康瘦弱之态的锦衣中年男人乐呵呵地说道,言罢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直接对着白大人干了下去。
白大人倒也不含糊,亦是倒了碗酒,不过他只浅浅地抿了一口。
夏言微微蹙了蹙眉,不知白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位是?”一个芝兰玉树般的男人疑惑地指着夏言问道。
此人一袭月白长袍,腰系一枚玲珑的墨色双鱼佩,发束琉璃冠,眸色浅淡,貌美犹胜女子,却不带丝毫脂粉之气,反而隐隐透着股贵气。
白大人这才好似忽然想起一般道:“这位啊,是隔壁阳鸣县县衙的捕快,名为夏言。夏捕快,在座诸位都是对我高威县极其重要之人,本官能有今日成就,有一多半,是仰赖他们啊!客气话不多说,这是金记钱庄的金多多金老板——”
他所指的,是那一开始与他攀谈的金衣豪客。
金老板微微冲着夏言点点头,傲慢的态度,令她眉心蹙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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