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歉地瞟了一眼叶唐安,其实这对于她来说早已是常事,她自幼生病,若是连这一点点病痛都承受不住,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但叶唐安似乎比她更紧张,从他在她耳畔微热而急促的吐息,和他搭上她手腕的僵硬的手指,分明可以感受到他的局促不安。
苏佩昀偷偷看向他,他眉头紧蹙,嘴角微抿,俨然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他本就长得硬朗结实,板起面孔的样子格外散发男子汉的魅力。没想到他看上去满是大丈夫气概,照顾起人来如此细致入微,巨大的反差倒显出他不一样的气质。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暖意,除了母亲,原来还有其他人会为她操心。她还以为,只有死神才会眷恋她呢……她故作轻松地说,“公子不必紧张,我能活到现在这个年纪已经很满足了,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而且,我们也没有钱再为我买药了,就听天由命好了……”
其实“听天由命”这四个字她一直很不在乎,能活一天都是赚来的,如若天不容她,她在世也没有什么留恋。空手而来,空手而去,还带回一世记忆,赚多赚少而已,没有什么亏损。
她也觉得自己足够洒脱,可这已经是之前的想法了,自从遇见了这位公子,这三四天来,她开始慢慢迷恋起这个世间,不再去想任何关于死的事了。他说他可以救她,她很开心,可就算她最终还是敌不过病魔,能死在他的照拂下,她仍然是开心的。
原来人真的变得这么轻易,他看向她的第一眼,就足以令她推翻自己前半生的世界观。果然,人活在世,哪能不留遗憾?
世上本有千万人,就算每天都有千百人与她擦肩而过,她这一辈子也不能把所有人都遇到一遍。而这许多人里,要找一个关心她的人是何等不易,所以一旦遇见,她就会格外珍惜、备受感动。
将养了几日,她身上的瘟疫果然好了大半,令她不禁有了些生的希望。她甚至开始相信,这位公子还能把她身上的旧疾医好,她现在莫名地十分相信他,连他说的一个字,一个眼神,都是有力量的。
他那天进屋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同,她枕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觉得他生得很对她的胃口,很俊。刚想要大着胆子赞美他一句,可这个想法在叶唐安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就被打消了。
他说的是:“现在有个法子可以治你的病,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心理准备,真是极不容易做的。
第二天。
因为她的母亲身子还虚弱着,所以是殊墨姑娘来帮助她。叶唐安之前向她说明了治疗的方法,就是要在她的背上和腿脚上扎上细针,然后叶唐安向她输入真气,引导她身体中累积的毒素和病气汇聚到扎针处,然后导出体外。
这就说明,她要褪去衣衫,把自己的脊背和双脚完全暴露在叶唐安眼前,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她不得不考虑到自己的清白。
所以第一件事她要做好心理准备,她已经做到了。她并没有什么太多顾忌的,她早已无所谓清白不清白,自己能活到几岁尚未可知,更别说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她从没考虑过这么远,也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只怕自己奢望太多,到最后只是一场空梦。
第二件事,沐浴。当她坐在浴桶内她甚至还有些难以置信,折磨自己多年的病就真的有救了?殊墨姑娘为她涂抹一些药膏,她一边为她涂抹,一边和她说着话来舒缓她紧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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