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姌一直有着一个疑问,李大将军是一介武夫,连他的夫人都并非那种只知闺中绣花鸟的贵族太太。
传闻说是,出自一个江湖门派,武功不凡。这样的两个人,生出的女儿,竟然这般的温婉,实在匪夷所思。
现在,她似乎明白了。所谓的蕙心纨质,雍容尔雅,不过是这深宫里的一层装扮罢了。
虽然庄妃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但她仍旧有着疑虑。
因为她不相信,会有父母明目张胆的送自己的儿女去死。任他皇家如何无情,兄弟姊妹相残,也是背地里。
和亲这等关乎门面的事情,究竟也是要顾全大局的。若非如此,事情一旦败露,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但谁又可知,她并非是耶律氏的女儿。且兰陵现如今的皇帝耶律晟,也偏偏就是如此的昏庸。
“古往今来,虽大有以女子安邦定国。但真要寻出一两个,将自己的女儿送去他国送死的例子,却不好找。况且若真如此,死了臣妾一人也就罢了。纪国会放过如此愚弄自己的兰陵吗?这是一件极愚蠢的事,兰陵不会做。”阿姌说道。
这想法庄妃自身也并不相信,所以才会出现在正阳宫。
若她真笃定于此,也不会前来试探了。经阿姌这样说,便有些打消了这荒唐的念头。
“是了,本宫多虑,宸妃妹妹勿要怪罪。”
刹那间,庄妃便收起了眸中的精光。嘴角又挂起了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端起茶盏,轻泯了一口。
这一刻,她又变成了那位传言中端庄大方,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贤妃模样。
庄妃的试探完了,也该轮到阿姌。
昨日在文德殿,赵旻正在气头上,她不敢追问孟子骞的安危。回到宫中,整夜不能入眠,一心牵挂着孟子骞。
如今庄妃来了,军中的消息,她知道的最多,定要好好打探一番。
阿姌说道,“无妨,庄妃姐姐疑心,也无可厚非。但姐姐细想,若我兰陵真有旁的心思。大可不必如此费心,只消在交战中故意放水。或在李大将军昏迷之时为后梁开方便之门,纪国便早已战败。在纪国反应过来时,兰陵军队已扬长而去。何至于如今孟将军生死未卜,我皇兄也被困在真定府内。”
这连日来,宫里的流言蜚语不断,也传到庄妃耳中不少。此刻阿姌神情激动,言辞慷慨,以为她必然是听了那些混账话,心中委屈。
“妹妹不必忧心,陛下下令追查,必会揪出那幕后之人。实际上,本宫父亲也曾传信回来。提起耶律皇子与孟将军,更是赞不绝口。若本宫真有心怀疑妹妹,也不会来这正阳宫了。”
“多谢姐姐肯信臣妾,却不知外面的人该如何说呢。可惜了我兰陵数万埋骨他乡的将士,还有孟将军,恐怕也命不久矣。”
庄妃叹了口气,一将功成万骨枯。数十万的将士在外奋勇杀敌,死伤无数。
此刻该多盼望着家乡,盼望家中父母妻儿。却奈何战鼓已息,仍旧要留在真定府。心中该是如何的凄凉,困苦。
她又见阿姌眼中似有晶莹泛出,忙取出手绢,替她擦了,说道。“妹妹别伤心,如今孟将军虽然昏迷,但却还未必就伤及性命。当初本宫父亲也曾重伤不醒,不也醒了过来。”
阿姌不由得叹气,庄妃只当她忧心兰陵将士。却不知她是为了孟子骞,才叹气。从庄妃这里也并未得知孟子骞苏醒的消息,这叫她如何能不叹气。
“唉...希望孟将军能有李大将军这般气运,能逃生吧。”
庄妃又好生安慰了几句,陪她说了许久的话,用过膳后,方才离了正阳宫。
这正阳宫一叙,二人本抱着互相打探的目的。谁知什么也不曾打探出来,倒是互相高看了对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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