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Chapter 16　　杜可仁迅速转身出了卧室，打开客厅大灯，宋轶岚的行李箱静静地躺在沙发旁边，还没有盖上盖子。心跳慢慢平复，她肯定还在，肯定。可是像一口气松了一半，另一半吊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让人发狂。杜可仁三两步打开客卧房门，客厅的光线洒进来，他看清床上的人。　　这口气彻底松下来，可是杜可仁却不敢过去。进门之前那种急切荡然无存。　　他慢慢地走过去，没发出一点声音。刚输的止疼药剂量不大，胃又疼起来。他缓缓地蹲在床边，一只手压在胃间，另一只手轻轻去摸宋轶岚的头发，软软的，有点凉丝丝的，就像之前摸过的无数次一样。　　杜可仁没有吵她，一个人默默地回到卧室，胃疼，头疼，脑子里乱糟糟的，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宋轶岚其实早就醒了。　　一个人在家，有点动静儿就能醒过来。从他进家门开始，她就听见了。　　宋轶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过了这么多天，吵架的事宋轶岚早就不生气了，但是她想起客厅里的行李箱。宋轶岚有点慌，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他就突然回来了。　　宋轶岚知道他进门，知道他去了卧室，也猜到他会过来，更知道他蹲在床边摸自己的头发。痒痒的，像小猫在心里蹭，却安安静静的不出声，她忽然就想抱抱这只小猫。然后他走了，给她带上门，室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宋轶岚难过的想哭，眼泪像是迫不及待的孩子，没等允许就涌出来。　　可仁，可仁……　　　　杜可仁早上醒来，凭感觉知道时间不早了。他看看手机，前一天晚上忘了定闹钟，好在刚出差回来，周局给了一天假。杜可仁坐起来，体位变化让他眼前有点发黑。叹了口气，折腾好几天，没怎么正经吃东西，不低血糖才怪了。　　家里很安静，杜可仁打开房门出去，果然宋轶岚不在家。客卧房门打开着，有阳光透进来。杜可仁下意识地去看沙发边儿上的行李箱，还在。他笑了笑，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胃还在疼，昨天半夜吃的止疼药药效早就过了。杜可仁走到厨房想倒口热水喝，却看见餐桌上留了一张字条。　　“锅里有粥，热一热吃一点。我先走了。”　　字条旁边是一碟小黄瓜，宋轶岚腌的小黄瓜最好吃，比起六必居来一点儿也不差。　　她知道我回来了，杜可仁心想，再转念一想，行李箱就在外面，怎么会不知道。杜可仁笑自己过于敏感了。　　杜可仁倒了杯水坐在桌边慢慢喝着，看着那张字条出神，吵架这个疙瘩解不开，两个人就没法好好说话。他知道这次和以前任何一次吵架都不一样，耍赖不管用了，得想办法跟她聊聊，她要想躲，两个人就别想见面了。　　杜可仁抬头看看表，九点半，当即放下水杯出去换衣服。临出门掰了块巧克力，皱皱眉还是扔进嘴里，直奔超市。　　　　杜可仁速战速决，采购完回家做饭。捣腾到快中午，做了三个菜。像每次宋轶岚给他送饭一样，杜可仁把饭和菜装进保温盒，开车往检察院去。　　到了检察院正好是饭点儿，杜可仁没敲门，直接推门进了宋轶岚办公室。　　宋轶岚听见声音抬头看，正撞上杜可仁一张大笑脸，迅速低下头去。　　杜可仁不以为意，“岚岚，”他放下手上的保温盒，“忙完了吗？”　　宋轶岚低着头，目光却没有停留在摊开的案卷上。她早上去卧室看过他，他整个人埋在双人被里，孤孤单单。出差一个星期，人瘦了一大圈儿，脸色特别难看，胡子茬乱七八糟，显得更加憔悴。她知道他这一星期肯定不好过，当时就后悔跟他冷战了，明明知道他生着病，明明知道他会难受，跟他置什么气。宋轶岚看到他手机上周局的短信，帮他关了闹钟。宋轶岚在锅里熬上粥，怕他难受吃不了，多放了水，又拿出自己腌的小黄瓜来放在餐桌上。　　杜可仁拉把椅子坐到宋轶岚旁边，去拿她手里的笔，却被她躲开。“先吃饭，等会儿再看。”　　宋轶岚放下笔，抬头看他，刚想说什么却被他拦住，“岚岚，你听我说。”　　宋轶岚抿抿嘴，垂下眼睛等他说下去。　　“那天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吃饭不吃药，所以这周折腾的特别难受，昨天回来先去挂了水……”杜可仁声音透着点委屈。　　宋轶岚抬眼看看他，他脸色还是难看得很。宋轶岚又低下头，眼神滑过他手上的针眼，顿了顿。　　“但是岚岚，那天我真的难受，吃不下去，我不是故意不吃药，我不是拿生病逼你的，岚岚……”杜可仁去拉她的手，她没有躲，杜可仁心中暗暗高兴。“我没想到我妈是拿我给你施压，你不高兴我理解你，真的，要是我……？”　　杜可仁手指微凉，手心里潮乎乎的，肯定是发烧了。宋轶岚心里酸酸的，不愿意他再说下去，“吃饭吧。”　　“哎！好。我正好今天有假，炖了点排骨，你等会儿尝尝……”杜可仁一样一样地摆出来，房间里很快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你早上吃饭了吗？”宋轶岚开口问他，语气平静，没有什么情绪。　　“呃……吃了，小米粥稠乎乎的，小黄瓜也好吃。”　　宋轶岚没有再问下去，这肯定是没吃了，这个傻子。　　杜可仁给两个人盛了饭，他自己碗里只有小半碗，宋轶岚看看他，没说话。　　“嗯……我可能吃不了太多……”　　“岚岚，你尝尝排骨，今天的特别新鲜。”杜可仁不停地往宋轶岚碗里夹菜，自己却很少动筷子。　　“你吃吧，别管我了。”　　“嗯，豆角儿也好吃，你尝尝。”　　之后，两个人都很少说话，但是都吃得很慢，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听见偶尔筷子碰撞的声音。　　杜可仁看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胃一下一下地抽痛，实在是吃不下，可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几乎是一粒一粒地往嘴里捡。　　宋轶岚看他的样子，估计他是难受不想吃，也不再劝他，慢慢吃着自己的，却是食不甘味。可能是最后一次吃他做的饭了吧，最后一次吃他炖的排骨，最后一次吃他炒的豆角儿，最后一次吃他炒的芹菜……其实，他做饭比她自己更好吃。宋轶岚小口小口地吃着，一顿饭吃出千般滋味。　　到最后杜可仁自己的小半碗也没吃完，杜可仁笑笑，“实在吃不了了，我等会儿回家喝你的粥。吃饱了吗？”忙着收拾桌上的保温盒。　　“……可仁。” 　　“哎，怎么了？”杜可仁停下擦桌子的手，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里满满的期待。　　看着杜可仁，宋轶岚到嘴边儿的那句“我们分手吧”，怎么也说不出，眼眶发热，她低头掩饰，“没事儿。”　　“那我先回去了，晚上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你抓紧时间休息会儿。”杜可仁拿上保温盒就要走。　　“你先去把今天的水挂了。”宋轶岚忍不住开口嘱咐他。　　“好，我现在就去。”杜可仁冲她咧嘴笑着摆摆手，出门走了。　　留下宋轶岚一个人，办公室里还飘散着饭菜的香气，她固执地不想开窗散味。她逼着自己投入到手中的案子上，明天就要开庭了，今天不能耽误。　　有什么事，开完庭再说吧，宋轶岚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