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勇者,寒露和橘猫重逢后,莉莉丝大致叙述了目前的情况。 一边讲,她还一边偷偷瞄着勇者的反应,对于方才轻轻的一吻,她心里颇有小怨念。 明明可以更浪漫,更深情,至少不是在马厩前,她的脸上也没涂着灰。 然而没有第二次机会。 就勇者的个性,主动亲她,只能算一时冲动。 思及此,难掩失落的莉莉丝,暗地里叹了一声。 “大雪姑娘是玄武阁的人,还会心灵感应术。”勇者沉吟着重复莉莉丝说过的话,“迎亲的使节是沙国的白露,寒露,你应该认识他?” “同僚,他的‘术’是控制水。”寒露对白露这个与自己同属暗卫的男人,并无多少好感,“白露容貌出众,但行事残忍,远离他比较好。” “我也这么认为。”莉莉丝赞同似的点头,她“不小心”将白露毁容这点,估计被他逮住,她得只求速死了。 “我安排你们出行宫,关于小满姑娘的下落,我会暗中调查。”寒露凝重着神色道,他判断勇者口中会“易容术”的小满姑娘,大概率被沙国的人抓住了。 愿他及时找到她,在她受刑之前。 地牢里,奄奄一息的小满,睁开红肿的双眼。 她身上已无一块完好的地方。 连用刑的人,都忍不住出言劝道:“我说姑娘啊,你就老老实实招了吧,再下去,我怕你真承受不住。” “杀…了我。”小满虚弱地开口。 “主子留你一口气。”行刑者叹了声,这操作难度有点高,可这姑娘嘴硬得很,无论遭受多大的痛楚,愣是不肯吐露半句情报。 “得罪了,姑娘。”行刑者拿起刑具,再度朝小满走去…… 另一厢,在寒露的安排下,勇者带着莉莉丝,还有橘猫,两人一猫得以顺利离开行宫。 出城之时,勇者拿出莉莉丝给的玉佩,那是从大雪身上搜到的玄武阁令牌。 守城的卫兵一看是玄武阁的人,二话没说就放了行。 在路上奔波近一天,估摸着离北原有段距离,勇者下了马车,找到路旁不远处的废弃民宅,决定暂时停留,休憩一番。 莉莉丝抱着橘猫走进破败的木屋,基本的家具都还在,收拾收拾仍然能住人。 挑了张凳子,擦了擦上边的灰尘,莉莉丝坐下,看着在打扫屋子的勇者。 “如果以后我们能找个僻静之地,一起生活,你觉得怎样?”她试探性地问。 勇者的背影滞了滞。 “我早就厌倦战争,厌倦打打杀杀。”只是在原本的世界里,基于魔族的立场,她不得不和人类开战。 “莉莉丝。”他转过身,走近她,半跪在她的跟前,“你愿意和我……” 她捂住他的嘴,阻止他把接下去的话说完。 “等你恢复记忆,若你还能这么说,我到时候再回答你。”她伸手勾抱住他,似承诺般地说,“我一定会告诉你答案。” 不想当电灯泡的橘猫,在勇者和莉莉丝互诉衷肠时,就跳上了一旁的窗台。 浅金色的眸子懒洋洋地望着这对有情人。如果勇者有一天想起过往,受伤的还是莉莉丝。 然而它劝不了她。 它以前同莉莉丝讲过,情这个字,要多伤有多伤。 所以千万别小觑情爱。 情爱是什么玩意?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并不存在。 绿眸噙着冷森的笑意,脸上的伤疤已不复疼痛。 但他的心情依然恶劣。 “主子,寒露大人来了。”听见属下的禀报,他微微蹙眉,寒露?他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他随意地摆摆手。 片刻工夫后,一身青衣,容貌清秀,气质内敛的男子步入殿中。 白露与寒露皆是他的暗卫。 与白露的张扬跋扈不同,寒露一向冷静寡言。 偶尔连他也猜不出其心思。 见到高位上的人,寒露立刻认出他并非白露,而是附体白露的沙国皇帝,亦是他明面儿效忠的主人。 “寒露见过陛下。”他弯腰行礼道。 “不用行大礼了,我现在的身份是‘白露’。”他望向寒露,问得很冷很轻,“我好像没有下令,命你前来北国。你到这儿做什么?” “回陛下,我是寻找陛下要杀的红眸女人,来到北国的。”寒露镇定地答道。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此刻在北国?”这个消息令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没错,据我了解,那女人被玄武阁阁主保护着。”寒露故意将矛头指向玄武阁,“我特意前来,就是想探查此事。” “难怪雪音那家伙,对联姻之事如此不上心。”他冷笑出声,“寒露,这件事交给你去处理,如果玄武阁不肯交出人,你就联系边境驻扎的军队……” 哪怕踏平北国,也要逼玄武阁交出人。 “可是陛下,北国与我们是同盟。”寒露故作为难道。 “同盟?这般戏弄我,还妄想做我的同盟?”他勾唇讥诮。 本来与北国结盟,不过是他逐步侵吞北国的幌子。 正因为同盟关系的存在,北国才会放松一些警惕,误以为他当前的目标是南国。 即使北国觉察到危险,想与他对抗,以北国目前的兵力,简直痴人说梦。 而他正好可以用联姻失败为借口,攻打北国。 虽然玄武阁阁主雪音是难缠的角色,但一人之力是决定不了国家的生死存亡。 这点恐怕雪音本人都比他清楚。 袅袅催生紫烟的香炉,氤氲的空气环抱透着月光般薄质的银发。 身为玄武阁阁主的雪音,从继承阁主之位后,就时常需要芙蓉暖帐里的莺声燕语来消磨无趣的时光。 每个与他欢好的女子,长得神似雪鸢。 情到浓时,他喊她们“姐姐”,可他深知她们永远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宁愿死也要逃离鸟笼吗?”雪音身披着无尘的白衣,他伫立于壁炉里的熊熊烈火前,眼底却沉得无光。 南国与北国的边境,朱雀楼派来的人马顺利接到了鬼医与真正的雪鸢公主。 经过鬼医这段时间的治疗,雪鸢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但她仍旧纯真得像一张等待描绘的白纸。 “鬼医哥哥,这些人要带我们去哪儿?”雪鸢天真地仰望身旁的鬼医,“那里有好吃的吗?” “有吧。”鬼医怜爱地摸了摸雪鸢的脑袋,听说南国的国都十分繁华。 “太好啦,终于不用啃馒头了。”雪鸢拍拍手。 一路上,为躲避可能出现的追兵,鬼医带着雪鸢风餐露宿,没少让她吃苦。 说来鬼医自己都纳闷,以往他最不喜欢小孩子,可面对宛如孩提的雪鸢,他的耐心令他自个儿钦佩。 如今的雪鸢,失去公主的身份,本身的美貌与过去的记忆,也一并舍弃。 但她却很开心,与鬼医印象里,那个祭典上,站在玄武阁阁主身边的,冷傲得好似梅花的女子,全然不同。 那时的雪鸢,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或许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鬼医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听闻鬼医低语声的雪鸢,偏仰着头,满脸懵懂地注视他,后者只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医者,父母也。 鬼医难得正经一回,牵着雪鸢的柔荑,坐上朱雀楼备好的马车。 是夜,莉莉丝倚靠着勇者,坐在暖暖的炉火前。 橘猫已蜷缩着身子,安然入睡。 “困的话,就睡吧。”他温柔地凝视着她,“我会守着你。” “我不困。”她摇摇头,“我怕做噩梦。” 梦里的勇者,只会提刀砍杀她。 “对不……”他又想道歉。 她捉住他因长年练剑长满老茧的手掌,轻轻地打断他的话:“不要再和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你可以试着说说另外的三个字。” 他反握紧她的小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莉莉丝,我…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无论他今后会不会恢复记忆,他都下定决心,不再逃避对莉莉丝的感情。 “我爱……”他的话未脱出口,莉莉丝便倾身封住他冰凉的薄唇。 舌尖相缠的刹那间,她张开了瑰丽的红眸…… 微喘着与他分开,已解除“易容术”的她伸出纤指,柔柔地捧起他的俊脸。 “别说,先别把那三个字说出来。”按她以往看书啊,看电影的经验,这三个字有时候预示着大团圆结局,有时候却高高竖起flag。 她的头脑此时一片混沌,不晓得是因他即将坦露的告白,还是刚刚濒临失控的亲密。 “总之等以后再说。”近似无理的要求,看在他深沉的眼里,只感觉她的可爱,以及隐隐的内疚。 失忆前的他,对她做过太多残酷的事,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伤害过她。 “莉莉丝……”他喑哑着嗓子拥她入怀。 她像小猫一样蹭着他的肩颈,诱惑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还想继续么?” 他贴近她的额头,鼻尖与青丝,灼热的呼吸喷洒着她,誓要将她的小脸烫成熟苹果。 轻咬着她的耳垂,他嗓音低哑地说:“我不是那么容易喂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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