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华灯初上时分,霓虹在车窗上犹如道道光影。  肖起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转了个弯道:“吃什么?”  听他这么问,邱末晚也不扭捏,说道:“我知道一家店,还不错。就在我家附近,穿过一条巷子就是。”  “好。”肖起点了点头。  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条小吃街,我经常逛的,虽然都是很小的店,但是味道不错,在这里逛上一圈可以吃到好多东西。”  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邱末晚一直在讲解。  “有家馄饨店味道挺不错的,我从小吃到大的。晚上吃点清淡点的也不错。”  “听你的。”肖起随意的道。  两个人进了店,店面并不大,但是收拾的倒还算干净,老板是个模样和蔼的中年女人,看见二人进来便笑了起来,“小晚来啦,这位是你对象啊?”  邱末晚瞬间就羞红了脸,摇了摇手道:“同事。”  “小伙子长得蛮英俊。”她边笑边去后厨忙活去了。  “我跟这老板娘很熟悉的,她挺爱开玩笑的。”邱末晚朝他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位置,“我们就坐这儿吧。”  肖起的表情依旧很淡,然后坐在了她指的位置上。  两碗馄饨很快就端了上来,肖起尝了尝味道,确实还不错,他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邱末晚,她正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喝了下去,脸颊看起来很红润,越发显得她皮肤白皙。  正当他看的出神时,邱末晚却抬起头来,两个人视线撞在一起,她试探的问道:“不合胃口吗?”  “味道挺好。”肖起回答。  她点了点头,“这附近好吃的可多呢,我都可以推荐给你。”  肖起却在这时笑了,笑容仍是淡淡的,“你快成美食专家了。”  邱末晚顿住了,低下头默默的说了一句,“哪有。”  他笑起来特别好看,那双看似藏存秘密的眼睛也清澈了起来,似乎有水波在他的眼光里流转。  吃过饭后,两个人便在这条小吃街走了走,人很多,他们就随人群后面。本来二人中间还是隔了一段距离的,但是总有人时不时的从他们身边挤过,二人的距离就近了些。  这道街并不长,所以很快就已经走遍了,两个人便一起往回走。  街道两边已经全是凋零枯黄的树叶,踩在脚下轻轻脆脆的,一阵风吹过,席卷了一地的落叶朝前浮动。  头顶上暖黄的灯光打下一片温和,还有一两对情侣坐下长椅上卿卿我我。  身旁便是水波涟漪,倒映霓虹,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走在木板上,脚下传来咯吱的声响。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却叫人感觉说不出来的舒服。  这么一想,他们似乎一直都在跟时间赛跑,奔跑在第一战线上,穿梭在寻找真相的迷宫前,争分夺秒,不敢停歇。所以仅仅是放慢动作,感受安稳,便是一种幸福。  很快就到了楼下,邱末晚朝他挥了挥手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明天见。”肖起目送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转角,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  施青的父亲住的地方是个独栋别墅,开门的是个年约五十多岁的女人。  “你好,我们找施青的父亲。”胡晨首先开口说道。  这女人应该是在这里工作的保姆,听见他们这么说就打开了门。  施青的父亲是个非常严厉的男人,身材高瘦,一听说是关于自己女儿的事,就要把他们拒之门外。  “您女儿登山的时候失踪了!”胡晨沉声说道:“警方正在搜救。”  那男人张了张嘴,声音颤抖,“几天了?”  “五天。”胡晨答道。他知道这个时间就算能够成功搜救,这个人能够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几乎等于零,他放慢了语调,轻声说道:“我想还是当面通知比较好。  另外…我们还想了解一些问题。”  那男人把眼镜摘下,双手搓了搓脸,然后才重新把眼睛戴上说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您和施青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恶化的。”胡晨开口问道。  “自从她跟温宇好上之后吧。婚姻的事,最起码要选个门当户对的。”施青的父亲说道:“别人都是瘸子里挑将军,她却偏偏从将军里挑了个瘸子,比温宇那小子家世好、相貌好的人排了一条长龙,但她就是看不上眼。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说我给了她框架,约束了她的生活,还说我自私不会考虑她的感受。  矛盾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激发的。  施青也是个很乖的孩子,性格也很温顺,从来都没违背过我的意思,这孩子喜欢攀岩、爬山,我看她也没别的兴趣爱好就放任她去了。”  我一气之下就跟她说了几句狠话,谁知道这孩子收拾了收拾行李就离开了,我也当她只是赌气过不了两天就会自己回来,但是这一走,她就没在联系过我,连个电话也不打一通。”  胡晨继续问道:“这段感情你当初是反对的?”  “我是怕跟那个穷小子在一起吃苦。”施青的父亲叹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我也想通了,没钱就没钱吧,能踏踏实实就行了。这孩子母亲过世的早,我只能在钱这方面尽量满足她,别的孩子有的东西我都给她最好的。”施青父亲的脸上浮现出了无奈的神色,身为一个父亲他有太多的话题不方便去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跟大多数的父亲一样沉默寡言,只能默默地想要在金钱上面给她弥补。  这个鬓角已经斑白的中年男人在谈及女儿时,眼中全部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伤心。  胡晨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对施青的父亲说道:“我可以看看她的房间吗?”  “可以。不过她的行李基本都收拾走了,也没什么可看的。”施青的父亲回答,然后他把眼睛重新戴上,说道:“我女儿看起来温顺,但是其实骨子里很倔强,自尊心也很强,这一点跟我很像。从搬出去后,她就没在向家里要过一分钱。我现在也经常在想,是不是真的约束她太多了,所以这孩子忍不住彻底爆发了。”  从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上,胡晨看出更多的就是自责,他在懊悔,在反省自己。  施青的父亲朝一旁的保姆招了招手,“张嫂,去泡几杯茶。”  胡晨忙道:“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我女儿施青还得拜托你们,你们一定不能放弃她。她去的地方都很偏僻,也不知道有没有随行的人。”他说道。然后坐在沙发上用双手捂住脸搓了搓,脸上的沟壑让这张脸尽显沧桑,很疲倦。  胡晨安慰的开口道:“我们一有结果就会马上通知你。”  施青的父亲跟他握了握手道:“感谢你们。”  施青的房间里面仍然打扫的很洁净,大片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窗台上摆置的是一排绿植。  这房间装潢的很不错,四周墙壁上贴满了粉色的壁纸,布置得很精致。  梳妆台上和衣柜里都是空空的,关于她的东西很少,抽屉里放了一张她跟父亲的合照,没有摆出来,还是朝下扣的,看来施青对于自己的父亲非常的怨恨,至少在临走前她的心情并不好,是一时赌气出去的,碍于面子她一直没有回家,并向自己的父亲妥协。  两人个人从施青家里走出来后,便直接回了局里。  …  几人此刻正坐在办公室内,把调查来的信息全部通了一遍。  胡晨开口说道:“首先,施青参加这个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一套高奢户外登山装备,她的经济独立,不想再依靠家里,所以就想利用自己的力量去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跟自己父亲的关系也非常紧张,觉得自己生活在框架中,不自由。  如果说矛盾彻底爆发,还是因为施青的男友,因为施青的父亲反对他们在一起。  施青的个性看起来也比较强硬,不愿意走别人为她规划好的路。”  “放那么好的别墅不住,非要跟那个技术员挤在一个小小的公寓里。”尹一乐实在有些想不通。  …  肖起回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他的桌上放了一张照片,那是现场拍摄的‘X’记号,不知不觉的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这是时隔四年,再一次的较量。  并且时隔四年,这个记号仍然灼眼、滚烫。  在他之后的每个日夜中,每想一次就痛一次。  也没有人会比他更熟悉这个记号到底意味了什么。  四年前他仍然在美国读研,一门心思全部钻进了刑侦学、心理学上。  他穿梭在图书馆内,翻阅厚厚的档案,跟随导师见过无数受害人,听他们痛彻心扉的哭声。  从受害者家里出来的时候,导师叹息的说道:“其实死亡离我们很近,或许就在明天,或许就在今夜。”  他忘不了这句话当时带给他的震撼。  也忘不了当经历生离死别的时候,心中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的痛苦。  那晚,肖然哭着说,“妈被绑架了…”  他一直高速运转的大脑仿佛瞬间卡壳了,只能感觉心中一沉,什么声音都听不清。  “绑匪要赎金,但是爸说最近公司资金周转不开,没那么多钱。”肖然继续道:“你回来吧。我顶不住了。”  肖起只答了一声好,坐了最早的航班返回,家里的气氛仍旧是一片死寂。  赎金五千万。按照家里的经济状况,是完全能够承担起的,但是父亲却很犹豫,错过了最佳援救机会。  父亲看起来很不耐烦,“没钱!有钱的话我能不救你妈…”  肖起往桌上放了一沓照片,那上面是父亲跟另外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照片。  不是没钱,而是不愿意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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