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时已是日落时分,城门很快就要关闭。  在将军府门口,一身红袍的关月山刚刚下马。  “于小姐已经安顿好了?”因在门外,自己又是一身男装,林蝶衣装得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  “是的,只等明天成亲,事情终于结束了,你和玉公子都辛苦了。”  “少爷,您可回来了,老将军和老爷都在前厅等着您呢。”门房跑出来找人。  “出什么事了?”能惊动祖父的事,关月山的心又揪了起来。  “林大人来了。”  “哪个林大人?”  “林业勤林大人。”  关月山第一反应是看向林蝶衣,见她没什么表情的拉着马要离开,急急问道:“你不回府吗?”  “我从后门进,免得看见不该看的人。”  “快派个人去后门。”关月山吩咐着,自己往前厅去了。  林蝶衣沐浴完毕,穿了件宽松的袍子,湿发只是随意擦了几下披在身后。桌上摆着一个酒坛,是韩野留在将军府里的醉流霞。嫌酒坛太大,倒空了茶壶,灌了半壶酒,蜷缩在廊下榻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往事又涌上心头。  “又喝酒?”  林蝶衣摇着手里的茶壶道:“只灌了半壶,还有这么许多,不会醉的。”怀抱着茶壶,沉浸在思绪中不能自拔。  瑹瑀瑄进屋拿了一个茶杯出来:“韩公子酿的酒很是不错,分我些可好?”  给他斟了酒,自己也喝了一口,长出一口气道:“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还记得祖父母经常让我去告诉母亲,给我再生一个弟弟。我对他们没什么记忆,唯独这件事却是记得清楚……我没事,你无须担心……”  嘴上虽如是说,心里怎会好过?虽说离家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但当天色渐晚,街上玩耍的孩子都被家长领回了家,她多希望父亲会出现在眼前,大声斥责她为何私自出府,冷着脸将她带回家。她在林府后巷不远处的一处破屋里躲了大半个月,直到带出的干粮都吃完了,林府内也没有任何找人的动静,到是妾室扶正的喜宴办得热火朝天,看着下人们把自己最喜爱的小木马扔了出来,她才真的明白林府再也不是自己的家了。现在林月影不见了,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亲自来寻。林蝶衣强忍心中痛楚,大口的灌着酒。  “别喝了。”瑹瑀瑄抢过她手里的茶壶,看着她强行隐忍的表情,心中不舍,长袖轻摆,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扣于胸前。  林蝶衣挣扎了几下,怀里的温暖融化了她内心的防线,多年不曾流下的泪水决堤而出。  即使是哭,也是压抑着声音的,只是肩膀抖着,显示着怀中人儿的无助。渐渐的没了动静,瑹瑀瑄轻捧起她的脸,强烈的感情发泄累坏了她,已经睡着了。为她擦干泪水,心疼的抚摸着下唇上深深的牙印,在额头印上疼惜的一吻,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关门离去。  林蝶衣被隐约传来的喧闹声吵醒,想睁眼却是发觉上下眼皮仿似粘在了一起,好不容易张开却也是视线模糊,用手一摸,双眼竟是肿得如桃子一般。  “表小姐,你是起来了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门外问道。  “起来了,你是谁?”林蝶衣不习惯有人伺候,明月阁里只有打扫的粗使丫头,并没有贴身服侍的。  “回表小姐,是玉公子派奴婢来的,表小姐昨日伤了眼睛,玉公子备了外敷消肿的膏药。”  林蝶衣本是不愿让陌生人进身,可今天是表哥的大喜之日,她怎么能不露面呢,只得坐起身说:“进来吧。”  模糊中看到一个丫头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朦胧中认出这人确是瑹瑀瑄院里的下人。  不知道丫头把什么东西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只觉得凉丝丝的,甚是舒爽。待那东西转热之后,丫头便拿下又换了一块儿,如此敷了四五块,林蝶衣便觉得眼睛轻松了许多,不再肿胀难忍。拿下盖在眼睛上的东西,有点儿像狗皮膏药,只不过是透明的。  “玉公子这么早就起来了?”  “公子屋里的灯一晚都没有灭过。”  是为了做这膏药吗?林蝶衣浅笑说道:“知道了,你去回了玉公子,我已经大好了,多谢他。”  丫头刚走,有人前来会话:“表小姐,吉时就要到了,她们两个是夫人吩咐为你梳妆的。”  一袭白色蝴蝶暗纹的衣裙,头发挽了一个垂柳髻,用一根嵌了一颗硕大珍珠的银簪固定住,又施了薄粉,林蝶衣在丫头们的陪伴下来到前厅。  关大人和关夫人已经双双在关老将军的下首坐了,月莲月荷站在她的身后,三人许久未见,自是谈笑在一处。  关少爷迎娶正妻的喜帖早就下了,沧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到了将军府,县令也携了夫人前来道贺。  礼毕后新娘被送入洞房,林蝶衣虽是不愿,却也被各府女眷们拥着去了新房,都没抬头看上一眼,便转了出来。  酒宴开始,分了男女席落座,两席之间挡了屏风,齐无柳的位子刚好正对着林蝶衣。多日不见,这女子竟是越显娇美,齐三公子的心又不安份了。  下人在门外唱喝:“林大人到。”  关家人皆是皱眉,昨晚已经明确表示林家要找寻女儿女婿,可不必来参加喜宴,怎么又来了?  林业勤也是官居一品,关老爷只得起身迎接,林蝶衣向关夫人说明后,起身离席回了明月阁。  换下衣裙,卸掉妆容,才收拾得周身轻便,丫头们端来四菜一汤,说是夫人吩咐的。  挥退了下人,胡乱吃了几口,实是没有胃口,便倒了半杯酒,握着酒杯倚在软榻上,闭了眼听着树上鸟儿欢快的鸣叫,小口抿着酒,感觉有人近了身,戒备的睁开眼睛。  齐无柳本想悄然走近给她一个惊喜,见被她发现也不羞臊,满脸堆笑道:“表小姐果真好享受。”  “这里是后宅,还请齐三公子自重。”林蝶衣心烦,真想一脚踢他出去。  “齐某的一片痴心,表小姐可是明白?”齐无柳知道所有人都在酒宴之上,便大胆的走到她的身边。  林蝶衣见他竟坐在了只有瑹瑀瑄才会坐的位子上,不禁皱起了眉。  齐三公子自然是个不会看脸色的,见她如此以为是害羞了,倾身向前想要抓住她握着酒杯的手。林蝶衣不想在外人面前显露武功,便假意拿杯不稳,半杯酒全泼在了他脸上。  “齐三公子这般模样,还是快些回府的好。”  齐无柳抹了一把脸,却是不恼:“表小姐的这酒可真香,若是还有,齐某想讨一杯喝。”  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酒是喜宴上的,齐三公子若是喜欢,大可去前面喝个够。”  “我这一头一身的酒水,如何还能上得了宴席,表小姐若是不嫌弃,齐某可否在你这里梳洗一下?”  “这可不大好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小女的名声可就毁了。”林蝶衣见他如此的死皮赖脸,反到是不着急轰他走了,想看他到底能玩出多少花样,故意露出胆怯的表情,为难的说。  “表小姐不必为难,齐某早就说过想纳表小姐为妾,现在仍是如此心意,若表小姐答允,齐某马上去找关老将军提亲。”  “我若是不答允呢?”  “待生米煮成熟饭,便由不得你了。”  “原来齐三公子还会煮饭呢?”林蝶衣眨着大眼,假装天真的看着他。  “齐某会的东西多得很,保证表小姐享用不尽……”色狼的模样显露无疑。  林蝶衣怎会让他真的扑到自己身上来,才要运功把他踢飞出去,却见一道白影出现在齐无柳身后,揪着他的衣领将他甩出墙外,只听“扑通”一声,接着便响起齐无柳的呼救声。  “省了我的力气,只是糟蹋了好酒。”  “你怎么让他在这里待这么久?”  “看看他想干什么,仍是毁人清白的旧手段,真是没意思。”看着他一脸的阴沉,“你怎么来了,喜宴很是无聊吗?”  “没你这里精彩。”从一落座,便注意到了齐无柳不怀好意的眼神,一路跟到这里,知道她有能力保护自己,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出手,但那人居然越来越过分,若不是顾忌着在将军府中打死人会给关家惹上麻烦,齐无柳可不只是在鱼池里洗个澡这么简单了。  看着紫色眼眸中迸出的愠怒之色,林蝶衣好奇的问:“很少见你生气,什么事惹着你了?”  “你若不愿显露武功,高声叫喊即可,莫要与这种败类多做纠缠。”  “你让我求救?乌鸦还需大喊救命,要是传出去,我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林蝶衣瞪大眼睛气呼呼的说。  “被歹人乘势毁了清白你就能在江湖中立足了?”  “就凭他?你还真是看得起他。”林蝶衣一脸玩味的问道,“而且,我的清白有没有毁掉,我自己都还没上心,你生什么气?难道你……”  这个小笨蛋终于开窍了……瑹瑀瑄颇为期待她要说的话。  “难道你也和梅姨一样想给我找丈夫吗?你还是省省吧,我可……”  真是个笨蛋,瑹瑀瑄满面失望挥袖便走,留下她一人自说自话。在院外碰到关家姐妹。匆匆行了一礼,便往前面去了。  “表姐,玉公子怎么怒气冲冲的?”关月荷奇怪的问。  “谁知道又发什么神经,你们怎么也离席了?”  “所有人都聚在外面了,齐三公子可能是喝醉酒,掉到鱼池里了,你离得这么近没听到动静?”关月莲不信。  林蝶衣在她们耳边小声的把经过说了,关月荷一听他如此放肆,狠狠的说:“应该抽他几鞭子才解气。”  “父亲命人把他送到客房休息去了,我们去整整他?”关月莲悄悄出了个主意。  客院内,小厮们为齐无柳换了干净衣服,刚出屋便看见自家的三位小姐带着下人走了进来。  “把他绑到树上。”关月莲说。  小厮们面面相觑不敢有人动手,关月荷举着鞭子问:“你们哪个没听明白大小姐说什么?”  二小姐的鞭子可没人敢惹,把齐无柳从床上拖起来,也不管他的大喊大叫,把他绑到了院子里的大树上,表小姐还特别吩咐要紧紧勒住脖子。  “你们都下去吧,这事儿要是让祖父和父亲知道了,你们可一个都跑不了。”  见下人们跑的一个不剩,三个姑娘就像赏花似的围住了齐无柳。  齐无柳知道关月荷的厉害,也不逞强,直接讨饶:“请小姐们开恩,齐某多有得罪,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呀?”林蝶衣娇滴滴的问了一句。  “没有下次了,请表小姐高抬贵手放了我吧。”他必须挺直了脖子,否则就被绳子勒得喘不上气。  “饶过你容易,只要陪我们玩儿个游戏,马上就放了你。”关月莲抬了抬手,她的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盖着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齐三公子,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齐无柳快速的答道,料想几个女孩子家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愿意就好,不过即便你不愿意,这个游戏还是要玩儿。”说着掀开盖布,托盘里摆了几把刀,有的刀上还有水渍,显然是刚从厨房拿来的。  这时又有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提着一个果篮,里面有各种水果。  林蝶衣顺手拿起一个苹果掂了掂:“好久没练了,先拿个大的试试手,如果耍的不好,妹妹们可别见笑。”把苹果放在他的头上,往后退了几步,对着已经冒汗的齐无柳嫣然一笑,“齐三公子不用紧张,我应该是有些准头的。”刀子掷出,苹果顿时碎成几块,刀子则牢牢的扎进了树里,姐妹俩高声叫好。  关月荷吩咐丫鬟又放上一个苹果:“姐夫曾经让我练过打树桩上的瓶子,可是他比树桩高多了,我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失手。”  “二小姐饶命呀,万一失了手,在下的脸可就花了。”  “不妨的,男子脸上有几道伤疤会更显英武。”一抖手腕,长鞭如游龙般朝他的头上飞去。  “真可惜,我本想把苹果击碎的,却只是打落了,再来。”丫鬟把苹果重新摆正后,长鞭再次击出,“啪”的一声,苹果应声而碎。  “荷儿真棒。”林蝶衣和关月莲高兴的说着。  三个人把篮子里的水果一个个拿出来,个头儿越来越小,不过林蝶衣和关月荷的准头儿都不错,全都击碎,齐无柳也没伤着半点儿,最后只剩下一串葡萄。  “这串葡萄可是够玩好一阵子呢。”林蝶衣摘下一粒葡萄放上去。  齐无柳求饶的嗓子都哑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这嗓音也太难听了。”关月莲从地上捡起一块碎了的果子,让丫鬟堵在了他嘴里。  “我还是第一次打这么小的东西,得小心点儿。”林蝶衣假意瞄准。  “住手……”这声高喝中气十足。  林蝶衣还是把刀扔了出去,早有一个人挡在了齐无柳面前,接住了飞刀,反手就要去解绳子。  关月荷甩起鞭子直朝那人的后背打去,虽说没打着人,但是绳子也没有被解开。  “不知犬子如何得罪了三位姑娘?”  “见过齐老爷,三公子是在陪小女子们玩游戏呢,是他亲口说愿意的,我的丫鬟们可以作证。”关月莲恭敬的行了礼,乖巧的解释。  “老夫看这游戏也玩儿得差不多了,柏儿,把你弟弟放下来。”  “游戏什么时候结束,不是由你们说了算的。”关月荷的鞭子朝齐无柏的身上打去。  救弟弟心切,齐无柏用了全力,过了十几招也不分胜负,心急之下下了杀手。不仅夺了鞭子,还把关月荷推倒,幸好有林蝶衣在旁边扶住了她。  “欺人太甚。”林蝶衣也顾不得隐藏武功,催动真气将飞刀朝对手的面门掷去。  眼看齐无柏性命不保,却听得“当”的一声,一颗石子把飞刀打落。  “齐家父子三人武艺高强,对付关家三位赤手空拳的小姐,这倒是可以编成段子拿到茶馆里说说,保证茶客们都爱听,还能给齐家长长脸。”瑹瑀瑄从齐家父子身边走过,也不见礼,直走到林蝶衣面前说道,“今天是关公子的大喜之日,见血了可不吉利。”拿起托盘里仅剩的两把刀子,也不辨别方向,随手将两把刀子同时扔出,一把刀子击中了齐无柳头上的葡萄,另一把插在了堵着他嘴的果子上。  “你……”齐老爷急得说不出话,月莲月荷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爹,二哥快救我。”齐无柳大喊,他的嘴里没有见红,带着果子落地的刀上也没有血迹。  “玉公子真是扔刀子的高手。”月莲月荷齐声拍手叫好,看着齐老爷铁青的脸,笑的更是开心。  “三位小姐,今天就到这儿吧,若是不尽兴,下次再请齐三公子过来便是了,今天还是让他回去好好洗洗吧。”  齐三公子不仅头上脸上全是各种水果的汁水,双腿间也湿了一片。两把刀子同时飞向他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直接吓尿了。  “一个大男人,胆子居然这么小……”齐无柳被放了下来,关氏姐妹掩住口鼻,一脸的嫌弃与鄙视。  “爹,你可要给儿子报仇……”  齐老爷看着老三的狼狈样儿,连嗓音都是嘶哑的,气得双目圆瞪:“如此欺侮我们齐家,老夫定要跟关家讨个说法。”  “齐老爷,倘若关老将军和关大人知道了这件事,我保证以后您从别人口里听到的段子,绝对比今天发生的事情更精彩。”  “玉公子,老夫领教了,回府。”齐老爷为了不让家丑外扬,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吞。  “是谁去前面报信儿的?”关月莲提高音量。  “是……是小的,小的看见齐老爷带着人往这边来了,实是怕小姐们吃亏,又不敢让老将军和老爷知道,只得去找了少爷,但是少爷脱不了身,就请了玉公子过来,请大小姐责罚。”一个下人胆战心惊的回道,不时偷瞄着二小姐手里的鞭子。  “大小姐莫要怪他,关家与齐家有生意往来,关公子需要知道发生什么,才能有对策解决。”瑹瑀瑄温和的笑着。  关月莲轻轻点头:“玉公子说得有理,你还真是做对了,下去领个赏吧。”  “多谢大小姐,多谢玉公子。”下人兴高采烈的走了。  “大小姐、二小姐,关夫人已经起疑,正在四处寻着两位,还是早些回到席上吧。”  丫鬟们簇拥着两位小姐往院外走,关月荷问:“表姐,你怎么不跟来?”  “你们去吧,我不想看见碍眼的人。”  瑹瑀瑄接话道:“林大人已经走了,关夫人刚刚派人去明月阁请你了。”  “你是怎么替我回的?”  “表小姐去寻大小姐和二小姐了,过会儿她们便同会席上去。”  “回得好。”林蝶衣笑意盈盈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终于回来了,可是让我好找呀,快点儿坐下吃些,丫鬟说给你送的菜,你都没怎么动过。”关夫人拉着林蝶衣的手,连连给她夹菜。  关月山为人和善厚道,做生意童叟无欺又不吝惜钱财,故而各府公子都愿与他结交。女宾席早早就散了,而男宾席上仍然是热闹非凡,直到了深夜才放他回去洞房。  第二日一大早,关月山带着于婉儿给长辈敬茶。  关老将军笑言:“你父亲捎了信儿,因路途遥远,三天回门的礼就免了,等山儿得空,与你同回娘家多住几日。”喝了一口茶,又给了一封红包。  关老爷接过茶喝了,没有说话,只是给了红包。  “才见到你就觉得投缘,昨日见你成了关家媳妇,我高兴得紧。以后要多和妹妹们亲近,山儿的两位妾室也都是老实的。你现在第一要紧,就是为关家开枝散叶,另外我也会慢慢教你如何管家,关家的内事,以后就全靠你了。”关夫人依例说了些教训的话,也喝了茶赏了红包。  彩菊和秋娘给正室夫人见了礼,林蝶衣才要见礼,却被婉儿扶了起来:“这可使不得,你一再救我性命,于请于礼都要我跟你道谢才是,若是再受了你的礼,我更是于心不安。”  “那我们的礼是不是也可以免了?”月莲笑问,月荷也上来凑趣,“不过红包可不能免。”  “不能和嫂子开玩笑,荷儿都这么大了,却越来越像莲儿了。”关夫人假装严肃。  厅上正热闹,下人禀报道:“林大人求见。”  “他又要干什么?”关老将军阴着脸。  “肯定还是寻找女儿女婿的事情。”关老爷答道。  “老夫已经告诉他城里都找遍了,若是不死心,他自己去找便是,何必天天往将军府跑。”  “父亲息怒,他的女婿毕竟是皇后的外甥,若是无辜失踪了,他也不好交待。”  关夫人把女眷们都带了下去,关大人吩咐把林大人请进来。  在夫人房内,月莲正在学习如何缝制婴儿的衣服鞋袜,关夫人在旁边指点,婉儿和彩菊秋娘在旁边看着,林蝶衣和月荷不感兴趣,在旁边喝茶聊天。  有丫鬟送来帖子,“这才大半天的功夫,已经递进来六七张帖子了,进香赏花游湖饮茶,婉儿,你认识这么多的朋友吗?”林蝶衣翻看着桌上的帖子问。  “我怎么可能认识她们,还不是我现在成了关家的媳妇,若是放在以前,她们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现在她是关家少夫人,以后就是将军府的掌权人,巴结她的人自然排了长队。  “姐姐,以前的事还是少提为好。”彩菊劝道。  婉儿看了一眼关夫人的脸色,正在想如何回答,林蝶衣接话道:“有什么可瞒的,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心思正的人,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四处乱说,心思不正的人,即使是不知道,也要千方百计的打听出来,再添油加醋的说给别人听。”  “蝶儿这话确是不错,关家不惹事,嘴长在别人脸上,他要说就由他去。不过,你未出嫁时,是于巡抚的嫡出长女,嫁过来是关家正室夫人,如果有那背后乱嚼舌根的,关家也绝不怕他。”关夫人仍是看着手里的活儿,说出的话却带着威严。  “舅母这当家主母的气派,我是一辈子也学不会。”林蝶衣赞叹。  “何须学母亲这样的气派,你持剑而立的气势可是无人能及。”关月莲略带羡慕的说。  “荷儿,按照莲儿说的,你以后执鞭站在门口,保证把顾府上下管得服服帖帖。”  “表姐,你别打趣我了,我拿着鞭子站在门口岂不成了门神,哪儿还有夫人的样子。”  “荷儿已经等不及要嫁给顾硕了。”  月荷被月莲说的满脸通红,抱着关夫人不依的要她教训姐姐。  屋里正热闹着,丫鬟进来禀道:“夫人,玉公子差人送来了给夫人小姐解暑的饮品。”  “玉公子有心了,端进来吧。”  两个丫鬟端进来几个盖碗,每人面前放了一盅。  “为什么给我的颜色不一样?”林蝶衣发现自己碗里的是浓浓的绿色,别人碗里的却是紫红色。  “玉公子说这是特意给表小姐准备的。”  关夫人先饮了一口:“很像杜家的青梅饮,却没有了酸涩之感,而且更加爽口,真是不错,你们都尝尝。”  见大家都赞不绝口,林蝶衣也端起自己面前的喝了一口,不仅酸涩依旧,还多了一点苦味,不过咽下去之后,回甘之感更盛,连喝两口,欢喜得双眼眯成了月牙。  “老将军和老爷尝过了吗?”  “已经备下了,玉公子吩咐,等林大人走了再端上去。”  林蝶衣连连点头,好东西可不能给那种人喝,兔子精真是深得我心:“玉公子人呢?”  “门房见他骑马出府了。”  “居然一个人跑出去也不叫我。”林蝶衣不满的嘟囔,没注意满屋子人都含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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