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

“好吧，那你说，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子做。你老实交代了，我就给你松绑。怎么样，这够意思了吧？”窦姝双手环在胸前说道。　　　　袁绍显然不甘就此摆布，哼了一声，还有所挣扎，“你一个妇道人家，会懂什么？知道了也没用！”　　　　“你还嘴硬？”窦姝懒得和他纠缠，挥了挥拳头，以示威胁。　　　　“真不像个女孩子。”袁绍悻悻地说道，“我也刚知道，听家中门生闲聊之时说起，在这洛阳城出城以东的郊区，时常发生盗窃案。”　　　　“盗窃？你是说，专门有人蹲在这里，抢过往行人的行囊？”　　　　“哼，这还是轻的，更有甚者，不仅劫财劫色，还男女不分，是人就抢，颇俱蛮人粗野之风。陛下几次派人清扫都于事无补，以致此处人烟绝迹，无人问津。”　　　　“原来这家客栈是你所开？”　　　　“非也，这倒不是。我昨日刚抵此处，住下不久，原老板便曝尸荒野。我当时十分震惊，这也许不单，只是盗窃之案那么简单。”　　　　窦姝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曝尸荒野？这尸体现在何处？”　　　　“我怕引人注目，就将他运到了客栈地下的酒窖，以延缓尸体的腐烂。”　　　　满脸疮孔，全身冒泡，也许还会吸引蛆虫，在这样环境下酿制的酒，还有人敢喝吗？　　　　想到此，窦姝不禁全身冒出冷汗，咬着牙说道：“能让我去看看吗？”　　　　袁绍古怪地白了她一眼，“你对这也有兴趣？”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很简单。我就是想搞清楚，一直潜伏在这里的人，他们有什么阴谋？为什么对这小小的客栈老板心起杀心。”　　　　“我向老板打听过此事，他那日告诉我，在此之前，一直在此打理客栈者是他叔父，却在某日无故失踪，这才换了他做老板。”　　　　“在此之前，”窦姝确认似的说，“这家客栈可有人住？”　　　　“这个我不清楚，因为没问。但就那日，只有我一人来此借宿所看，这家客栈平日客量应属惨淡。”　　　　听了此话，窦姝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弯腰，把手伸向他身体。　　　　袁绍连忙喊道，“你，你干什么？”　　　　“嘘，轻一点。作为一个男人，你嗓门太大了。”窦姝轻声说，“我现在给你解绑，你带我到下面去看看。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袁绍一边感受着双手重归自我的美好，一边说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告诉我，你不在洛阳城好好当你的大小姐，跑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我……”　　　　窦姝刚说了一个字，袁绍似乎有所感知地叫了起来。　　　　“别想用什么和我一样想法的理由糊弄。你说你是路过，我可能还相信点儿，但要说什么也是前来解谜之类的胡话，我可不信。否则，你刚才怎么表现出一无所知的白痴模样？”　　　　“你……你才白痴。”窦姝吊着眼角，气呼呼道，“不瞒你说，我还真就一路过的。拜你们家所赐，我不想和你或你弟弟成亲，所以逃了。怎么样，开心了吧！”　　　　“你这个……这个……”袁绍气得一下跳了起来，回归自由的手指指着她，“你说得出这种话，现在居然还这么嚣张得意？我们袁家哪里配不上你们窦家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不想被人摆布……唉，你这个大丈夫，肯定理解不了，我不和你说了。”窦姝推着他肩膀，“我们快走吧，马上就过子时了。”　　　　袁绍带她下到了地窖，从楼梯下去，还需穿过一条昏暗潮湿的过道。袁绍举着蜡烛走在前面，微弱的烛光闪烁不明地打在行经的过壁上。　　　　只有那么一束光，除此之外，便是沙沙的脚步声。　　　　窦姝没由来的有些紧张，胸口发烫，一边需牢跟袁绍的脚步，一边得时刻注意脚下。　　　　即便是这样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只有咚咚脚步声的狭窄小空间，让窦姝在细微的颤抖下，不由自主地伸了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你走慢一点儿。”仔细听，连尾音都在颤。　　　　她不自觉的依赖，倒是让袁绍心情大好，“既然这么害怕，还要下来，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我只是忽然想到，如果连这样一点小恐惧都克服不了，我离一个真正的士兵，那还远着呢！”窦姝镇静地回答。　　　　“士兵？你一个女孩家家，不好好学刺绣女红，跑去当兵？”不出所料，袁绍听了后立刻嗤笑道。　　　　“父亲是大将军，大哥是边防将军。自小在兵家长大，所浸润的环境氛围，我的一腔热血，不是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能体会的。”　　　　袁绍伸手推开了门，一股尘封的味道扑鼻而来。窦姝捂住了鼻子，袁绍一边挥手一边进去，说道，“才多久，味道就这么重了。”　　　　“你把他放在这里，是还留着有什么用吗？”　　　　“本来是想抓到凶手后，把这个无辜的小老板送回故乡。不管怎么说，出了这档子事，还客死他乡，多少让人于心不忍吧。”　　　　其实……他除了嘴损一点儿，性格霸道一点儿，爱逞风头这些坏性格之外，也不乏有他内在的闪光点。　　　　“喂！你过来看，他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蹲在尸体前的袁绍招呼她道。　　　　止住了漫游，窦姝赶紧跑过去，这一下她毫无准备地看到了□□的尸体，寒意从脚底蔓延到了大脑，一时无法动弹。　　　　“原来……你穿的是他的衣服。”　　　　袁绍举着蜡烛，往尸体身边绕了一圈，说道：“想伪装成他的模样，引凶手出来。没想到，竟然把你引了出来。”　　　　“我这也是意外啊。你不还想偷我钱财来着？”窦姝搓着双手，这样可以升温一点儿。　　　　“试探试探而已，再者，你以为白住的啊，除了住宿费，还有保护费的好吗？”　　　　她对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并不搭理，只靠近了尸体，借着烛光，抱着双臂观察道，“他的喉咙有勒痕，是被粗绳勒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