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睿倒吸一口气,“自己去!”  目不斜视地走过514班的前门,又退回来,贼眉鼠眼的。  伍奕礼不在教室。  成南在后门。  成南灵活地转着拖把,收拾最后的残水。  张伟打趣地说,“以后家务活能包啊。”  以往来溜达的周忆兮也说,以后,家务你做。  “你们怎么想的这么美?”  发现关键词,“哟,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用拖把强行将周伟驱赶于现场以外。  买零食回来的任羽,丢给成南一包六只装的热狗,“接着!”  沿着波浪线的口子撕开,一气呵成,往嘴里挤进一颗。  蒋笑笑突然站在身后,明晃晃地,“听说你有女朋友。”  咀嚼的动作明显变慢,“怎么了?”  又好奇,又不在乎地问,“你女朋友是谁啊?”  轻轻掠过,“没谁啊。”  她索性追问,“不是周忆兮吗?”  任羽从后门出来,自言自语,“怎么都喜欢有妇之夫,我这单身好青年没人过问。”  捕捉一只小野兽。  “哎呀!”周忆兮握着突然被撞上的肩膀。  “走路怎么不看路啊?”  “你恶人还先告状!明明就是你故意的。”  好像用力猛了点,不再坚持,“小试身手,”拽着她的右肩,“小胳膊,小腿的。”  上厕所就那么点时间,还被他耽误。  任羽走进前门。  静观其变。  “你们在聊什么?”眼神落到他手中的裹满辣椒粉的热狗。她低下头,短促的,“啊……”  握水瓶的手不知放在何处,因为成南的第一反应——是投来将她隔离这幅场面的一瞥。  蒋笑笑讪讪地离开。  成南把热狗挤到袋口,像是宠着的,“下不为例啊。”  忽地昂起头,“那……能留到下次吗?”  “过期不候。”  抓着他的手,咬走一颗,迅速嗦进嘴里。辣味和肉味在舌齿之间完美融合,不禁对成南竖起大拇指。  “你又不是第一次吃。”  真相了。  “但是是你喂的啊。”  任羽安心地坐回位置。  一切皆大欢喜。  周忆兮捂着咀嚼的嘴,挡着声音,“她就是蒋笑笑吧?”  她指地如此精确,眼睛里带着一股劲。  “你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没说过话,但听说她要跟她抢人。  “我知道你又得觉得我小肚鸡肠的。你们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有的是机会……总之你不准和她走得近。”  他收起热狗,站她身前,挡住书堆里的蒋笑笑,降低声音,“所以你刚刚在给她下马威?”  “不行吗?”挺胸,理直气壮地发问。  看见他和别的女孩走得近只会独自生闷气的周忆兮居然会发动脑筋,弄这些小聪明。  成长了。  成南不说话,她便没有底气。  “不行……吗?”  他的右手徐徐上升——竖着大拇指。  “哈——”  推开要蹦来的周忆兮,“你不去上厕所吗?”  周忆兮嚷嚷着再吃了一个热狗,才往外走。  成南踱着步子跟到门口。  她突然倒退回来。  收回伸长的脖子,双手绕着,靠在门上。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再不去厕所,就要……”  铃声应景地响起。  “……回去吧。”  蔫头蔫脑地走过成南前面,“再见。”  514班生物老师拿着一沓卷子进来,递给课代表,开始给他们讲这次小考的考情。  蒋笑笑魂不守舍地翻着卷子。  “还好吗?”于鹭把草稿本移到中间。  迟到的遇见的背后总藏着被人们常说成心机的努力。之间的不同在于差了那一个人的回应。  她压下身子,在书下偏头看向斜下方的成南。  他看着黑板,被蒋笑笑的视线吸引过来——偏移方向——眼睛转动过程中的一个小站点,面不改色地看回黑板。  “为什么到了我这,就变成抢?”略微移到于鹭的桌子。  因为是插班生,刚来时,受到了许多照顾。但时间一长,排外感却越强,怎么都融入不了这个集体。或许是相处时间不够,或许是剩下的时间太短,急促感,急迫感,分外强烈。  老师上课时要单独提一句,跟得上吗?  弄卫生时,同学们会问,知道把拖把晾哪吗?  哪怕是对成南心有所属这件事,同一个班的,心里面仍站在周忆兮那边。  于鹭点着下巴,仔细捉摸着话里的含义。  是她理解错了吗?  于鹭是想问,生物考差了:100分打75分,平均分的边缘,还好吗?  “笑笑,我说认真的。第一,你才认识了成南两个月不到,但他们两个认识了多久。  第二,你是转来的,相对我们来说,你得发更多时间适应老师的上课方式,训练模式,增强抗压能力。  第三,成南再好,也就是一个有妇之夫,不要也罢。”  惦记别人的“丈夫”,不是她的作为。  蒋笑笑在本子上写……落了一个小点。心中有千言万语般的话,落笔却千难万阻。  不知从哪儿写起,“好。”  比起现在让她苦恼无比的事来说,学习才是大事。  中午午休过后,随着广播里的热门影视剧曲的热情歌颂,周忆兮和缘沐一人啃着苹果走到教室。  彭睿在后门等她们,等一批后来的人,“脚步放快点,路上聊天是吧?”  还未进到教学楼的,穿过一根根白色的柱子,看见黑着脸的彭睿,立马抖擞精神,往教室赶。  位子陆续坐满。  彭睿总说高三的压力大,心情起伏不定,处于敏感期。遇到开心的事能开心到睡不着觉,遇到不开心的事,别说睡觉,饭都吃不下。  殊不知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高三的班主任也时常阴晴不定。  这会儿,彭睿又笑容绽放地吩咐毛继平做事。  每个人都收到一张颜色不一的便利贴。  “在上面写上你们最后一次模考的目标分数以及理想院校,再加上一句鼓励自己的话。可以鼓励自己的,也可以鼓励全班的,要以自己写的为目标,互相监督,一切还皆有可能。”  周忆兮问她的不知第几任同桌,但是最后一个高中同桌方芳,“你写哪里啊?”  “我就怕我写了,又考不上。”  “老师不是说理想院校吗?”  理想,说到底就是一个充满未知,充满可能性的赌注。  和别的赌注不一样,理想赌的是青春。  认真,你就输了,不认真,绝对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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