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一路往署衙赶,陆横忽然嗤笑一声,低声道:“雷成也是条汉子。”    冉凤偏头看他一眼,失笑道:“小横横,你总算想明白了。”    陆横撇嘴:“你别显摆。”    “我那敢啊,您老那颗琉璃心,一碰就碎。”    陆横面皮发紧,嘴上却不肯认:“那你说,你是什么时候瞧出来的?”    冉凤嘲讽一笑:“小横横,你不会以为我真被那个沈少侠迷住了吧?”    陆横一愣,尴尬地别开头,也不理她,只催马疾走。    冉凤哈哈大笑着追了上去,那马鞭头戳了戳陆横的腰,见他放缓了速度才与他并肩缓行,边走边道:“他是李桥的人。”    陆横大吃一惊,连忙四下里看了看,见确实无人听见才松了口气。    “你别乱说。”    冉凤摇摇头:“在哪说都不方便,可这事你心里要有数,不是叫你去西厂吗?想必李家的事厂公自己处理不方便,我估摸着他是有这个意思。”    “那梁茗也比我合适。”    冉凤叹了口气:“你呀,小横横,你这个脑子怎么总是慢半拍?”    陆横撇嘴:“所以连你都比我合适。”    冉凤笑:“我自然会去帮你,难道叫你被人吃了?”    陆横眼睛一亮,旋即不满起来:“你即早就知道,怎么现在才说?合着还是不信我!”    “你叫我怎么信你?你说说沈醉为什么出手打了雷成又教训秦怀玉?明明都那么嫉恶如仇了,怎么又不管杨晴和许了然的死活?还义正言辞地说什么公道话?”    冉凤一脸戏谑地看着陆横,见他哑口无言才满意地开口。    “他喜欢我。”    噗!    陆横差点没让自己唾沫呛死,咳嗽得弯了腰,坐下马以为主人要加速,仰头长嘶一声带着他就蹿了出去,只把陆横吓得差点没摔下来。    冉凤在后面笑个不住,一扬马鞭追了上去。    “你瞧瞧你这点出息!”    陆横拿眼瞪她:“真是大言不惭。”    冉凤不以为意,眼看着到了署衙,只低声嘱咐了一句:“沈醉这人绝不简单,你以后对上他可别冲动,还有,见了厂公别乱说话。”    陆横一脸的莫名其妙,沈醉不简单?自己很冲动?见了厂公不要乱说话?    这都哪跟哪!    冉凤却没再理他,进了署衙她就像变了个人,脸色一整一路快步往正堂过去。    陆横跟在她后面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不敢快也不敢慢,其实滑稽的很,可东厂里的人却见怪不怪,三爷对着凤小姐亦步亦趋,早十年就已经是东厂日常一景了。    正堂里果然秦青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主位细细地品茶,下手是梁茗和李孝立两个在陪着。    冉凤进门去径直走到秦青跟前,喊了一声“哥”。    秦青抬头,看她脸上红扑扑的,额头还冒着汗,知她是赶着回来的,便把手里的茶碗递给她:“从哪回来?”    冉凤接过去一口喝了,放下茶碗道:“六必居,刚吃了饭还打了一架。”    秦青笑笑,并没追问她怎么打架的事,只随手一指:“坐吧,老三也坐。”    陆横这才和秦青等人一一见礼,在梁茗边上的椅子里坐了。    冉凤自然是坐在秦青旁边,有下人分别给每人添了茶水,退出去时又把正堂的门关好。    秦青这才开口:“叫你们回来是有点事。本来我是要亲自去处理的,可巧今儿杨易安死了,皇上震怒,又把自己关在豹房里不肯出来了,我一时半会也离不开。”    冉凤垂眸,敢情不是为了杨易安的事,不过也正常,自杀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查的,杨易安又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不值得秦青急吼吼地召她们回来。    那么便是别的事了,能惊动秦青想亲自处理的,怕不是什么好善了的事。    果然秦青再开口,语气便有些沉重。    “南京的盐政转运使刘茂德被人在自己府中杀了,既不是劫财也不是寻仇,死的十分蹊跷。”    梁茗想了想还是问道:“六扇门是谁去查?”    秦青看了眼李孝立,后者道:“楚淮安已经动身往南京去了,是他自己去的。”    梁茗皱眉:“楚淮安?这人软硬不吃,是个刺儿头。”    陆横嗤笑一声,道:“难道还怕他?”    “老三,这跟怕不怕什么关系?”李孝立好笑地看他,“难不成是你杀的刘茂德?”    陆横白他一眼:“刘茂德算哪根葱,还用爷爷我动手?这事跟咱们东厂也扯得上关系?”    说着转头看梁茗,却见梁茗一脸深思,也摇头道:“南京盐政一直都是东林党握在手里的,刘茂德被人杀,自然第一个怀疑咱们,只不过,这也太明显了些。”    “我倒觉得这是个圈套,咱们还是不碰的好。”李孝立是个魁梧黝黑的汉子,已经年过四十,说话做事透着稳重,“尤其如今,天津卫那边的事还未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秦青一直低头看手上的翠玉扳指,听他们胡乱讨论也没有插话,半响后才抬头,便是对冉凤说话:“凤儿,你也大了,去锦衣卫如何?”    冉凤一愣,立刻明白过来,点头道:“也好,只是这样一来,可真就是树大招风了。”    “树大本就招风。”梁茗笑笑,“但是树小不是被风连根拔起了?”    秦青起身,几人也随着起身,见他往外走,便都垂首静等吩咐。    “凤儿,你随我来。”秦青迈步往后堂,“老大你去看看宫里的情况,有消息即刻报我知。老二你去杨家吊唁一下,不必说什么,只看看就好。老三,你在这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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