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针?这和看病时大夫用的针是一样吗?还是不同?”

“哼,别小瞧这些银针,真正扎下来其痛苦又怎是断手断脚可以比拟。往常的女子便是第二项就已招架不住了。我也见过有人经历第三项,只不过一、两次便忍受不了,撞墙自尽了。倒是这个女子,进来也将近有一月光景,三五日便受一次刑,竟然坚持到了现在。每次刑后,便是唱歌……这歌儿你听着美妙,我听着竟是全身止不住发寒。”

“可是——为何那些人要对她使出这样阴毒的法子”心尘受到婆婆的感染,竟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咱们这些平常百姓,自是什么样的刑罚,随便往身上招呼,管你是男是女。可官家女子不同,若是皇上下了旨全家都落了难,自然不难办。难办的就是,家里只这一人犯事,偌大的家世在那背后撑着,谁又敢管?不敢管,却又不得不查,只好想出这阴毒的法子。”

“那,那……她还能活多久?”心尘想着心里难过,竟不知不觉流出泪来。

“唉……也就这两日吧。若是隔三、五日审一次,那就是还有耐心,要留着她的命,审出个结果来。可近来,却是日日夜里过来提她去审,便是不再抱着要审问什么东西的希望了,只打算破罐儿破摔,能查出来是好事,不能查出来死了便也了啦……只是可怜了这女子,这样的磨难,纵是男子也承受不了,何况是曾经锦衣玉食的官家女子。”

“婆婆……”心尘靠着墙边听着难受,眼泪早已滴滴滴嗒嗒地浸满衣襟。心尘只是难解,听她歌声皆是轻快之意,哪里听得出半点磨难。“这样的女子,不管她犯什么事,我心里敬她。即使她明日就死啦,我今天也想陪她说会话,纵是让她舒心一刻也是好的。”

“哼,你这丫头真是古怪。这样的晦气别人都是想着法儿躲避,你倒是上竿儿地去贴。”

“婆婆”心尘不知如何说,只纳纳地看着婆婆。

婆婆一翻身背对着她,“罢啦,罢啦,你爱去便去吧!只是一点,莫要把她的物件带到我身边来,我虽在牢里呆了这么久,却还想着要留条性命出去。”

心尘见婆婆转过身背对着她,便不再说什么,只静静地抱着膝坐在洞边的墙角,仰头看着小窗外的月亮。

……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被打开,接着便是那几个沉重的脚步,那个女子似是又被抬回了牢里。

“今日辛苦姑娘了,请姑娘好好歇息罢!”一个妇人恭敬地说着。

“嗯,好。”女子轻声回复。

那几个妇人便又如来时一般急促地离开,接着便是清脆的响声,这是牢房被关上的声音。

心尘侧耳仔细听着,过了一小会儿,确定再无人声时,便悄悄地把身子探入洞中。她身子本就娇小,钻这样的洞倒是轻巧,这洞在通向隔壁牢房的一边被一块小的破草席挡着。婆婆想得倒是巧妙,有钱人家的小姐又怎么看得上这块草席,自然不会理会,因此这个洞也一直未被发现。

心尘悄悄移开草席,从洞中钻出,只是刚一钻出来,便想到自己竟连招呼都没打过,就这么过来了,岂不会吓到人家?一时竟尴尬起来,不知是否该退回去先招呼一声再过来。

正踌躇间,一抬眼,看见一白衣女子靠在床上,腋下支着一个枕头,背上垫着棉被,透过床上的小桌,一双眼睛也正看着她。

“对不……你……”本想说对不起,可是一看到这名女子,竟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听她的歌声时,便已觉此人定是一位极曼妙的女子,比那艺楼的颜姑娘定要强了许多倍。

原本已是这样想,到当真看到她时,竟然还是吃了一惊。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觉得用什么话来形容都不为过,又是什么话都形容不出。嘴唇虽因连日的折磨变得惨淡,脸色也是苍白,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在桌上那盏油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亮,整个人竟是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你……痛吗?”心尘站在那儿,纳纳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悔自己这样冒然从洞中钻了过来,至少应该隔着墙与她打声招呼才好。

“不痛,前几日倒是痛得紧,今日却是不觉得痛啦。”这女子浅浅一笑,嘴角露出淡淡的梨涡。心尘竟看得有些失神,这女子轻轻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床说:“要过来坐吗?”

“嗯”心尘红着脸点了点头,竟也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褪掉脚上的鞋便爬到了床上,隔着床上的小桌坐在这女子的对面,轻声说道:“不痛便好,我一直担心你呢。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心尘面色微赧,自小到大从未如此唐突,但一看到她,居然不自主地就这样说啦。

她红着脸,垂着眼道:“我十七,我叫心尘。”心中想着,自己如此唐突,若是被她拒绝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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