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迹罕至的白罗森林中,一条河流自西向东奔腾而过,沿途虎啸狼吟此起彼伏,奇花异草竞相争妍,一派生机勃勃。

一头青鸟逡巡河上,双翼展开足有数十丈,长长的青蓝尾羽拖在身后,梦幻出尘,然而一对赤红的眼珠子,却射出两道颇具邪性的乌光,来回扫射着下方的河道,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直到逼近立有“白罗”二字的残破界碑,它才不甘地振翼回旋,溯源而上,如此反复,持续了整整三天。

“呼!”第四天清晨,在青鸟的阴影应当降临却未降临的时辰,一只苍白纤瘦的手破开水面,湿漉漉的头颅紧接着冒了出来,顶着满头流苏金珠,左右晃了两晃,贴在两颊的乌发与细链珍珠都被甩开,露出半张素净的小脸。

“可算走了……”她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堪称年幼,然而开口却与老妪无异,声音沙哑粗粝,非常刺耳,她自己听了也是一怔,随即勃然大怒,“刑启明,我迟早要斩了你!”

狠话还未放完,她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喉间涌上一股腥气。

想她君邢儿一世英名,竟然被一头青色大鸟追赶了三天不敢冒头,要不是此段河流有异,屡次逼退了青鸟,待她手里的晶体能量耗尽,恐怕要憋死在水里,称了那坨神雾的意了——哼,她偏不让他如意。

那坨该死的神雾,竟敢在最后一刻偷袭她,虽然没下死手,但也让她伤得不轻,等她找到控制反骨骑士的办法……糟了!

君邢儿面色一变,连忙一头扎进了水面。

三个时辰后。

烈日当空,将铺满河滩的石子烤得发烫,更不必说散落其上的透白晶体和铁灰直刀。

哗啦啦一阵响,又一枚晶体被抛了上来,一本破旧的大书紧随其后,将先落地的晶体击飞好远,落到草丛中不见了影。

“神镜不见了。”君邢儿在河流中央露出半个脑袋,脸色异常难看,她找了这么久,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镜子,可能在她坠落的时候分开了,但也分开得太远了些,她完全失去了对它的感应。

“修!”她试着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好吧,算她倒霉,白棠也不在这里,她现在又是独身一人了。

她哀叹一口气,浮在水中四面张望了一会,确认没有那头青鸟的身影,也没有沿途见到的巨兽后,她才咬咬牙,向河滩游去。

“先把身体的禁制打开……”她忍痛上了岸,披着长及脚踝的乌发,拖着繁重的华服金裙,踏过灼烫裸露的石子,俯身将藏在草间的晶体拾了起来。

这种晶体叫飞梭,是昆云一种昂贵的域外监视工具,在无名之城撞过去的时候正好飞了进来,被她一把截住,震碎了内里可以传来声音的部分,外面包裹着的蕴含庞大灵力的晶体留作己用,果然一下来就派上了大用场。

苍白的指节缓缓扣紧,直到传出一声脆响,金色阵纹倏地从她的脚下铺展出来,然而几乎在同时,一粒乌光凭空出现,在金纹之间撑开一角间隙,并且迅速向外攀爬,死死缠住其它金纹,不让它们继续扩散。

君邢儿闷哼一声,硬撑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忍耐不住力量纠缠的痛楚,自乌光缭绕中仰面一啸,杀意汹涌直上九天:“凭你也敢拦我!”

“给我滚!”

“轰”的一声巨响,掩盖住痛苦的嘶鸣,响声过后,河岸两侧的密林又落了一层新叶。

“怎么又震了!”

“一定是它来了!我不想死,我要回家!”

“撑住,再往前就是白罗界碑了,魔兽不敢过去!”

就在距离河滩不远的密林小道上,数十身着赤色劲装的佣兵成弧形,护着一群衣着富贵的商贾和粗布奴仆亡命奔袭。

他们身后并无人追逐,然而每个人的脸都绷得紧紧的,有些人甚至到了崩溃的边缘,红着眼只顾着往前跑,完全没注意周围环境的异动。

“闪开!”突然守在最前的高大男人提刀一吼,横档住从左侧密林扑出来的利爪,同时脑袋一偏,避开咬合力惊人的血盆大口。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扑上前来的巨兽猛地再次发力,将他拍飞到了右侧密林中,连着撞断了数十棵树才落地,胸口刀戟相交的赤红徽章晃了半圈,险险挂住。

这是一头浑身赤红的魔狼,足有三米多高,头颅像个大火球,额间散开三瓣火纹,极具威慑力。

它看也不看软了腿的商贾们一眼,连跳三次,一跳数丈,一爪拍向受伤男子。

“队长!”所有佣兵都急红了眼,纷纷奔了过去,然而他们距离太远,赤魔狼速度又太快,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爪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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