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白云离开后,陈子墨沿着大河往上游走去。
趁着天色还未彻底黑暗,他遁着落日最后的余晖,再次来到第一次见到吕白云的那座山头。
陈子墨用妖魔刀砍了几棵小树,在那块石头旁边搭了一个简易帐篷。然后他坐在石头上,看着远方的长城。
长城经过这次妖魔的入侵,可谓损失惨重。一万多人类守军,在这次攻守战中,不幸身亡。长城脚下那座蓟州军镇,也在大战中被妖魔焚毁很大一片。
陈子墨远远看去,长城之上升起了无数灯笼。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招魂灯。以前在伏龙镇,乌叶巷朱世禄大叔死了老婆,当时请来了佛门高僧做法会。在朱老叔家里,就挂了一只这种招魂灯。
长城之上,招魂灯连绵不绝,在夜色中,宛若一条巨龙。
想到朱老叔,陈子墨就有切身之痛。
一来自己在那儿被屈如意洞穿了心湖,以致造成后来这场大祸。二来朱老叔送给自己的小白蛇,本来自己送给了大姐,后来又转手送给了二姐。只是现在,二姐被虏去了妖魔界,死生不明。楚爷爷也跟着杀进妖魔界,至今都还杳无音讯。
陈子墨又想起了离别父母时,他曾在北海廊桥尽头那座凉亭,发下誓言:一日不报仇,一日不救回二姐,便一日不归故乡。
看来,自己必须要赶紧修行才行。
他从怀里掏出吕白云离开时,给他的那卷丝绢,上面密密麻麻抄写着一门道门的修炼法诀。
陈子墨将小绿人儿召唤出来,借着小家伙的一身莹莹绿光,开始阅读起来。
这门法诀,脱胎于道祖那部举世闻名的《道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道者,一也,散形为气。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先天一气,聚形为无极道身。或曰虚无,或曰自然,或曰无名,皆同一身也。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讲的就是人体可通过吸收天地元气,与大道契合,来增加自身修为。
虽然这只是一门普通的筑基修炼法诀,但妙就妙在,它从高处入手,以高屋建瓴之势,揭示大道的本质。
道,即自然。自然,即道。
陈子墨阅读完这门法诀,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里面有句话,将大道阐释得淋漓尽致。
吃喝拉撒睡,皆是大道。
陈子墨心想,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比这门法诀更浅显易懂的吧。
他想起二姐在练剑时,父亲要求她每天晚上打坐,冥想,修心。其实也就是让她沉下心来,去体味那天地元气,接引到自身,灌入心湖。
陈子墨收好丝绢,开始闭目养神,让自己静下心来,去感应那些虚无缥缈的天地元气。
可是,他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当太阳从极东之地破开云海,金光霎时间洒满大地。
陈子墨睁开眼,看到小墨人儿和小绿人儿一脸鄙弃的看着他,他顿时小脸一红。
他尴尬的笑道:“这门法诀上说了,吃喝拉撒睡,就是大道嘛。”
两个小家伙使劲翻白眼,对他这个无力的解释很是不屑。
陈子墨再次诱骗小绿人儿摘了些清神果,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果子的酸涩口味,吭哧吭哧如老牛吃草般吃过早饭,然后背起妖魔刀朝蓟州军镇走去。
有了吕白云和那位太和宗前辈在蓟州军镇替他掩护,陈子墨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小心,还是能够蒙混过关,顺利进入长城之南。
他走下山头,沿着大河往上游走去,不多会儿就看到了官道。
此时正是清晨,行人很少。加之前日那场攻守大战,官道上的行人越加稀少。
陈子墨不敢太过靠近官道,害怕被天师府和悬空寺的人发现。为小心起见,他还做了一把简易刀鞘,将妖魔刀插在鞘中。这才小心翼翼的,在距离官道百米的路线上前进。
行至中午,太阳正挂在他头顶,晒得他小脸通红,汗流浃背。妖魔刀实在太重了,捆缚妖魔刀的树皮,将他肩上磨掉了两大块儿皮。汗水一浸,疼得他嘶嘶倒吸凉气。
陈子墨杵着刀,站在树下乘凉。他远远的看到,一对十来骑白马白衣的骑兵,自伏龙镇方向飞速而来。
“白马义从”四个字在他脑海中一闪即逝。
陈子墨快步跑到官道边上,准备拦下白马义从,询问荆歌的消息。但是就在白马义从离他还有几百米距离的时候,他又立马折身回到了密林中。
白马义从从他眼前一啸而过,在官道上扬起冲天烟尘,朝蓟州军镇急驰而去。
陈子墨伤心极了。
白马义从,是老爹在云中军镇调教出来的亲兵,战力冠绝长城兵团。只是人数不多,只有一千人。而且这一千人,无不是修炼界中的翘楚人物,单兵实战能力也很强。
只是现在老爹已经身死,白马义从已经不再是陈家的亲兵护卫了。
陈子墨之所以选择重新退回密林,不愿和昔日的陈家亲兵见面,也有自己的顾虑。一来白马义从目标太明显,很容易被天师府和悬空寺发现自己的行踪。二来白马义从人数太少,面对天师府和悬空寺的修士,根本保不住自己。
如果这样莽撞的跑出去,不正好落入天师府和悬空寺的埋伏圈。
等白马义从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陈子墨又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重新出发,向蓟州军镇走去。
他来到一座大桥,见桥头有一道关卡,披甲执锐的士兵在盘查过往行人。陈子墨有些纳闷,自己不是已经度过一次河了吗,这条河又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他才明白,这条河应该是长城的护城河。通过那座桥,才能进入蓟州军镇。
陈子墨看到过往行人,在出示完通关文牒后,才被士兵放行。他当下就很无奈啊,自己哪来的通关文牒。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身影。那个家伙背着一把重剑,在桥头晃来晃去,时不时踮起脚尖东张西望。
想必是和守桥的官兵耍的很熟,他径直来到桥上,一个纵身,蹲在了栏杆上。然后百无聊奈的伸手挖鼻屎,他将鼻屎搓成一个小球,丢进了嘴里。
陈子墨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个家伙。
昨天傍晚在大河边上,陈子墨听吕白云提起过,项羽飞受大姐所托,在蓟州军镇等他和绿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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