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这天,早间出门之际,日头很好,红彤彤的暖阳自薄雾中蔼蔼升起,感觉不到温度,单是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

织娘在门口望着。咸鱼将主人送到了巷口停下。走在清晨的街巷里,零零碎碎的爆竹声,提醒着年节尚未完全过去,如昨晚一般的纷扰与繁华晚间还会上演。

在行者打着铁板、呼喊“辰时已至,天色晴明”的报时声中,再远点的地方,或者我们自天空上方俯瞰杭州,颇有些浮华散尽、意兴阑珊的味道。鳌山的灯火刚刚熄掉,晚间才会再次点亮。街头正在清扫,稍稍显得狼藉。而在其他地方,杭州城醒的晚,迷迷糊糊的:临街店铺刚刚开卖粥饭点心;生肉作坊刚刚挂上了猪羊,屠夫们坐在店前,稍喘一口气,默默等待即将来临的忙碌。东菜、西水、南柴、北米——行贩们或挑或担、或赶骡马,熙熙攘攘自城门穿梭而入。

许多场景与平素大抵相同,但若细细观来,也能看出差异。街上衣着鲜丽的行人明显增多,刚从青楼出来,他们或三五成群,谈论昨晚的表演和娇娘;也有的孤身一身,低头急促而行,像做了亏心事急急忙忙逃离现场,也是从青楼出来的,脸皮有点薄,正在为回家面对家人或是娘子的诘问而惴惴不安。

总的来说,这个时间段的杭州,正处于狂欢间隙的休憩环节,再过三两个时辰,人们自家中睡醒,养足了精神,自会开始新一天新一场的醉生梦死。在这几日的狂欢中,词曲大行其道。

燕青在半道遇见几个人,读书人的装扮,儒衫纶巾,那是两拨人,远远地望见他们在巷口遇上,相互行礼寒暄打趣,路过的时候听见其中一人在说:“……在下看来,乐婉那曲《撷芳词》,实属百年难得的佳作。当世词坛执牛耳者周老贺老,词作虽多,若只拿出一曲来比,却是比不上的。有此一曲,再加上之前的“相思似海深”,乐婉虽是女子,词坛亦有其一席之地了。”

有人争论了一句:“年前苏州那边传出贺老新作《青玉案》,‘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实属佳作,与这曲……”

他话未说完,被对面一人打断:“任兄、吴兄!且听小弟一言!这曲《撷芳词》乃张姥姥求得,非是乐婉所作!”

“啊?”

“昨晚花评之时,小弟也在风云庆会阁,离赵使者挺近,乐婉表演之后,赵使者遣人询问这词来历,张姥姥亲口说了,是写三国的‘浮生’所作。赵使者追问‘浮生’是谁,张姥姥却不再开口……呵,赵使者大度,挥挥手令她离去了……”

“吓——”

“三国?浮生?那曲《临江仙》,‘……古今多少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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