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花园,几棵极寒地方移过来的古木生得遮天蔽日,树下的松景竹林也长得狂野恣意。若不是窗下那几棵秀气花树,任谁看都是武夫的地盘。
黄宝站在一棵榆树下,满面愁云地抬头望。
“殿下,您先下来吧。”
他不敢放声高喊,生怕被外院的人听了去:“殿下,这树忒高,就算不怕府外的人看了笑话,也怕您摔个好歹啊。”
穆冲安然地躺在健壮树枝上,嘴里衔着一片榆树叶,全然不为所动。
黄宝不敢放声喊,也不敢攀上去把主子带下来,只能急得围着榆树绕圈儿。
穆冲受不了他的念叨,对树下喊了一声:“我想事儿呢,想明白了自然就下去了。”
她并没扯谎。
折腾了这一天一夜,她的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
她恨痛了自己这一点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索性找了最高最清净之处,好好理一理思绪。
“不知道殿下在考虑什么家国大事,非要去众人之上才能想。”
那声音隐隐中积了几分怒意,听得穆冲心下一凛。
她从茂密枝干中向下探出头去:“小深,我错了,我这就下去。”
说着,三攀两跳便来到了树干中央。
那动作实在粗野,看得厉深胆战心惊,忍不住皱起了眉毛:“殿下攀得如此快,是想摔伤自己到病榻上陪蔺小将军吗?”
穆冲立刻吃瘪,小心放慢了动作,费了好些功夫才磨蹭到离地八尺之处。
见厉深始终蹙着眉,一脸忧色地望着她,心里又起了坏心。
她故意找准了时机,装作脚下踏空,整个人从树腰飞了下来。
“穆冲”
厉深下意识扑了过去,堪堪接住了穆冲的身子,两人一同跌坐在地上。
“哎哟,殿下,厉大人,你们没事吧。”
真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殿下,黄宝急得快哭了出来。
“没事,没事。”
穆冲嘿嘿一乐,轻轻松松从厉深怀里起身,还嬉笑着向地上的厉深伸过手,想要拉厉深一把。
厉深的神情冷若冰霜,根本不理会穆冲的那只手,自顾自站起身来,拍了怕身上的土。
穆冲讪讪地收回手。
“你故意的?”
厉深眼底滚动着怒气,正是大发雷霆的前兆:“穆冲,你到底何时才能明白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太皇太后每日在殿里烧香拜佛,三句不离你的安危?你知不知道当今圣上九五之尊,每日批折子到子时还惦记着给你寄信?你到底何时才能学会怕,明白体恤?”
一番话说得穆冲垂首不语。
黄宝不禁在心里对厉大人伸了个大拇指。
厉大人果然是天下第一才子,文曲星下凡,一句话就能把长公主这般纨绔出了名的人治个服服帖帖。
见她眼神愧怯羞赧,活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童,厉深眼中的怒气顷刻间消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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