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皇宫里的人心也多是冷的,又有多少人真正关心旁人的生死呢?

他们和她们关心的,只会是那高坐在至尊宝座的那人的反应,然后无休止的揣测,无休止的争斗。

平嘉帝到底是个帝王,如何不知克制?不多时便恢复他素日威严的模样。

只是夜深无人之时,他才能茫然地睁着两眼,把自己完全交给孤独,交给悲伤……但白天,他是帝王。

宋安岭并没有这许多顾忌,他只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儿子,只这一个理由,别人无法生出恶意。

由于德妃去了,宋安岭与段温玉的婚期便要往后推一年,段温玉自然也要换了素净的衣裳。

段温玉倒不在乎这个,但听说宋安岭近来消沉得厉害,便不能不令她担心了。

一木来请她:“姑娘,殿下好几日不曾进过水米了,属下们无法,只好请姑娘去劝殿下了。”

段温玉略一思索,便是应了,德妃新孝,齐王殿下伤心得不行,谁又会多心去猜疑?掂量掂量,可是要折寿的。

一见宋安岭,段温玉的心便揪了起来,他胡子拉碴,双眼呆滞,段温玉只好吩咐一木去打了盆热水过来。

“殿下……”段温玉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亲自拧了脸巾,细细替宋安岭擦了脸,然后把脸巾放回盆中。

“阿玉,我没有母亲了……”宋安岭从背后抱住段温玉,下巴抵在段温玉肩上,艰涩的嗓音,像是被火烧了一遍。

段温玉静静地站着,用柔弱的身子支撑着他,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她能理解他的。

她也是失去过母亲的人,了解那样的痛,是以她不能说话,他暂时被悲痛打倒了,她必须支持他,而不是一起倒下。

她会是他的力量,跟他相携着站在一起。

这样过了很久,宋安岭终于把下巴移开了,段温玉趁机转了身,正对着他,无比认真:“殿下,你还有我。”

宋安岭望着她,不禁伸手抚了她的脸颊,眼里慢慢有了光采:“对,我还有你。”

段温玉微微一笑,主动抱住了他,靠在他的胸口:“殿下振作些,德妃娘娘总是盼着殿下好的,她一定想看到殿下像先前那样子。”

宋安岭点了点头,把下巴轻轻搁在段温玉的头顶,嗅到她幽幽的发香,她真好。

两人静静地相拥。

仿佛有一条溪流潺潺地从他们身边流过,几片叶子打着卷落入溪中,随着溪水幽幽飘远了。

就这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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