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内黑漆漆一片,外头的月光也照不进去,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也有可能里面什么也没有。
庙殿外的掉漆红木对联上刻着:
“察民善恶而祸福之,俾幽明举不得幸免”。
白落裳虽从不信神鬼一说,但见庙拜佛,遇观焚香,按照他的话说,就是:“生前哪知生后事,人在江湖混,总要变成鬼,多积阴德,来世可以投个好胎,即便时间真无神鬼之别,至少图个心安。”
这城隍爷是冥界的地方官,职权就跟阳界的县官大人一样,剪除凶逆,领治亡魂,作为阴间的巡抚,人在活着的时候自然是应该多拜一拜,与这位冥官搞好关系,免得自己死后得不到超生。
世上有没有神鬼白落裳是不知道,但为求心里踏实,还是能拜就拜,现在既然已经遇见了这座庙,又怎可不进去拜上一拜?
白落裳看着红马笑道:“小马儿,你可认得这个是什么地方?”
红马理也不理他。
白落裳自顾笑着道:“这当然是一座庙,庙里当然住着菩萨。别的菩萨都大可不必叩拜,但这座庙里供的菩萨却不能不拜,你知道这庙里供奉的是哪一位菩萨吗?”
红马甚至连他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看你这副傻样子就知道你一定什么也不明白,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了,也肯定是不清楚记不住。你简直就跟你的主人一样,不只是记性不好,而且脑子也笨。”
红马至始至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点,红马和它的主人就完全不同了,因为红马的主人如果听见自己被白落裳这样骂,一定会生气。
白落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叹气道:“我怎么和一匹马也说这么多话?马怎么可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就算马听得懂我说话,我也听不懂马说话呀。和一匹马说话,和对牛弹琴有何区别?莫非我脑子也变笨了?真笨!”
说着,白落裳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迈腿就往庙门走去,还未到达殿门,忽然听见“哐”一声闷响。
声音不大,却在沉寂的夜里听得十分清楚。
白落裳受惊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连红马也被吓得抬起头来。
原来是靠着破庙殿门两步远的旧墙上掉了一块东西。
那是一面早已面目全非的铜锣,原本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圆圆的如同盘子,生了锈,砸在地上的声音也是异常沉闷。老旧的铜锣,连发出的声音也都是老旧的。
一声击撞声,不只惊扰了白落裳和红马,也惊扰了夜里活动的夜虫,原本静谧的夜里,顿时炸开一片扰人的虫声。那些夜里活动的虫子,好像一时间都变得兴奋起来,叫声越来越响亮,好像用尽了全力,恨不得把嗓子鸣破。
此起彼伏的虫鸣,冲破了这个寂静的夜晚,虫声听起来绝对算不得一件令人喜欢的事情。
白落裳被这些虫声吵得心烦,恨不得捂住耳朵。
爬来爬去的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森森的夜里听起来,实在是令人寒毛倒立。
而更令人在意的还是那一面掉落的破铜锣,也不知道已经挂在哪里多少年,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和这座庙一样破旧,一样苍老,只是它好端端的挂在墙上,怎么突然间就从上面掉下来了?
白落裳忍不住要走过去看一看,然而在迈出两步后他又停了下来。他并没有再继续靠近,看着黑漆漆的庙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殿的门早已经被蜘蛛网严严实实的封住,屋檐上垂下悠长的蛛丝,长如飘带,临风飘动,丝丝缠绕,盘结成一张巨大的网。好像一旦有人闯过去,就会被这张巨大的网牢牢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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