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花辞低声道,又大喝,“幽枉。”
匕首飞来,悬在她的面前,从前吞噬的怨气刹那从刀身上炸开,化作盾护在了身前。也正是这一瞬,那柄长剑却仍旧破啸而来,只听得唰地一声,幽枉周身膨胀的怨气都被它劈开,早一步逃离的那些也未挣脱开,都被长剑瞬间暴涨波荡开来的剑气震了个粉碎。只是那剑挟着凌冽不可挡的气息,裹着湿冷的空气直击花辞的头顶。
花辞咬牙,这柄剑显然是专为了对抗怨气所打造,她七魂六魄并不全,只靠着幽枉平日吞噬的那点怨气活着,倘若这填补的怨气都被剑吞噬了去,她大约也会瞬间命丧黄泉。
她往后打了个滾,勉强给自己争取到了点时间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道符箓和聚魂铃,难能可贵的是,即使到了这种情况也不见花辞慌张,她甚至很有条理地将符箓贴在铃上,而后轻轻唱吟开来。
随着她的声音,本该听从那魄的怨气却应了她的和,一面卷席而来,一面聚在一处,化成了人形。
正是花辞的仓促之计,剑即使再会破怨气,一道怨气不行,她便竖起千万道,总能将它的利刃敛卷,再也不能破怨气。
正当一人一剑胶着之时,忽听得曲程程的惊呼:“花辞?”
刹那,剑气悉数敛起,只有花辞聚起的怨气们静默而立。
“花辞?”
花辞循声而望,正看到惊魂未定的曲程程面前立着一个长袍裹身的男人,她皱着眉头看了会儿,花了些时间去研究他的眼睛。
那天曲程程被吓得魂魄不定,又是灯下照面,看得不大仔细,如今花辞却是明明白白地瞧清楚了,男人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男人的眼睑从眼窝至眼尾,由窄变宽,末尾竟然还有些上翘。这本有些艳丽,可偏偏这人眼睑上竟然还有红色的眼影随着眼睑上扬,更给男人温润的面庞添了层魅惑。
但男人的眼睛之所以能引起花辞的注意是因为,她想起了从前听到过的一个传说,倘若有个人的眼睛上有些莫名地抹不去的红色,那便是判官留下的朱批。获朱批者,必然是做了什么逆天改命,天理不容的事,等亡归之后,判官要依着这朱批深浅,来判决此人在十八层地狱的哪一层地狱赎多久的罪。
从前花辞是不信这传说的,但如今却觉得,即使是传说,也该是有根有据的传,没准上数哪位奇人果真如此。
“花辞?”男人又问了一句,好像很不相信的模样,“你是花辞?”
花辞是头一回见到这男人,但是等到她看到男人身后的不晴便也即刻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好巧,晏家的家主晏非也开始接这种小单子了?”
开口便是嘲讽。
“你们晏家家大业大的,何必跟我们这种小门小户抢生意做,更加没必要不打招呼地要人命吧?”
认识花辞这些天,曲程程还是头一回见花辞如此带有私人情感的说话,平日里她多数冷淡得如木头美人似的,小部分时候会有些许情感波澜。
晏非还在细细地打量着花辞的脸,倒是不晴开口说了话:“我听说这儿有人在不法地聚敛怨气,凝生死魄,看来是你了。”
花辞道:“这罪名真大,扣我头上,我大约是承受不住。”
“不知道姑娘对我们存在怎样的误会,”晏非道,“本人及其晏家向来只在法令之内行事,如今既然有人报至我处,道杭城有人敛怨气,凝死魄,我便该将此事审查清楚,方不懈怠职责。”
曲程程忍不住插嘴道:“不可能是花辞,她是我请来帮忙驱邪的。”
只可惜没有人搭理她。
花辞很清楚,倘若在之前她应该还有很大的侥幸可以辩一辩,但当她拿出聚魂铃筑起怨气时便已经毫无法子了。
她沉默了会儿,思忖着从晏非手里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只是想请姑娘前往寒舍喝杯咖啡,聊会儿天罢了。”晏非微微欠身,“姑娘放心,晏家从不任意妄为,更不会强扣罪名。”
不晴指尖已经凝起了一道雾光,她轻轻挑眉,很是挑衅地看着花辞。
花辞嗤笑:“这位姑娘又是哪里来的?你们晏家不聚怨气,不凝生魄,又哪来的不晴?这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不晴骂道:“你别把我和那种低等生物沦为一谈。”
花辞和晏非的神色都一变,只是花辞更为隐晦,而晏非则递了个指责的眼神过去,不晴大约是知道错了,低声道了歉。
花辞正是趁着这档口,纵身从高楼上跃了下去,在曲程程的尖叫声中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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