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三月,草长莺飞,春色盎然,院内花期早的花早就开得压弯了枝丫。

戚宁爱赖床,日上三竿也不见人影。

只听见小九扯着嗓子,“小姐!起床啦!今日你约了表小姐去大严寺祈福,可别迟到了。”

戚宁睡眼惺忪,含含糊糊地回答:“快,给我梳妆。”

昨晚就吩咐丫鬟今日在爹爹上朝前讨了出府的旨意。

看来爹爹是同意了。

乌黑长发梳成红极京城的寻鹿结,插上了精巧的霓凰钗,一身深红色挑丝牡丹罗裙,衬得戚宁肤色白皙,眉目秀美。

唯独额间那疤刺眼,小九瞧着如此美貌的小姐愁得差点哭了。

“小九,你会画花吗?”戚宁看小九欲哭的势头,不忍开了口。

“会的会的。”小九被戚宁一提点,马上在戚宁额间小疤间画了朵牡丹。

额间疤被牡丹盖住,那眉间一点红添了丝媚色,戚宁之姿果真担得起京城四美。

美得招摇,美得让人过目不忘。

“可满意了?”戚宁看着小九挑了挑眉,满蕴笑意。

眼前绝色佳人朝自己挑了挑眉,小九都差点羞红了脸。

“小姐,这不适合。”

“怎么不适合,女为悦己者容。你满意就行。”戚宁不停地开小九的玩笑,看着小九耳垂渐红,笑出了声,愁绪也散了不少。

这小丫头还真可爱。

出了侯府,马车早就在门口等候了。

叶沁也知戚宁赖床,掐了时辰才没有等得太久。

见戚宁上了马车,收起等待的不耐烦,堆着笑脸,“表妹,你来啦。”

“表姐,让你等久了。”

“哪里的话。妹妹如此倾城之姿,自然要好生打扮。”

戚宁今日打扮实在让她不喜,她素净穿不得大红色,可戚宁偏穿红色最好看,花钿盖了疤痕,倒是把她比了下去。

“表姐,你今日也格外好看呢。”戚宁装作听不出叶沁语气里的敌意,把叶沁也胡乱夸了一通。

叶沁哪里是在夸她,明褒暗贬,说她毁容了要花时间好好撺掇自己,仗着侯府嫡女的身份让她等着。

一番夸赞之后,二人心里都有主意,长久无话。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戚宁闭目养神,计算着也快到民间郎中的竹屋了。

叶沁开了口,“表妹,这前面就是那个有名的民间郎中的住所了。”

“我就不陪妹妹去了,我还要去大严寺为外祖母祈福。”叶沁见目的已达到,也不愿和戚宁一起去江湖郎中那,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多谢表姐。妹妹我自己去一趟就好,哪能麻烦你,只是要拜托你也带着我的那一份替祖母祈福。”戚宁拉叶沁的手,笑得温柔。

“姐姐一定把妹妹那份心意也带到祖母面前。”叶沁被戚宁盯得头皮发麻,赶紧从戚宁手中挣脱了出来。

戚宁下了马车,见一众侍卫围在她身边,为首的侍卫面无表情,神情倒是十分的视死如归。

戚宁瞧着哭笑不得,跟她出来是什么苦差事吗,“任知,你跟着表小姐吧。”

任知是侯府的卫长,与她一般年纪,倒真是收拾了她不少烂摊子。

“侯爷只让我保护小姐。”

任知出口,冷漠又呆板,又具穿透力,马车里的叶沁听得实实在在,气得抓紧了手帕。

“无事,戚宁妹妹,你的安全更重要,便让任卫长保护你吧。”

戚宁推辞不下,无奈只好留下了任知。

马车浩浩荡荡地继续行进,三月的竹林中只剩任知与戚宁二人。

“任知,你也不必跟着了。”

戚宁瞧了瞧不远处的竹屋,提起裙摆便要往里走。

“小姐,那任知就在此等候。”

“不用,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去了。”戚宁双手提着裙摆,作势要往里走。

任知脸上略有为难,侯爷让他保护戚宁,却也没让他违背戚宁的命令。戚宁一向任性,他还是顺着戚宁的意,再趁戚宁不注意偷偷跟上去。

想法一通打架之后,任知往后退了几步,“小姐,任知先行告退。”

三月竹林里翠色欲滴,戚宁一身红衣在其中格外亮眼。

再踏上竹屋的阶梯,戚宁眼底暗了暗,那日她欢欢喜喜来求药,却没想到这是她噩梦的开始。

站在竹屋门口停了很久,戚宁看任知已离开,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移了脚步没往里走。

穿过竹屋的小路,一草一木与记忆重合。旧地重游,心情倒是大有不同。

大概走了半刻钟,来来回回绕到了大路,戚宁拍了拍裙上的土,靠着一棵隐蔽性强的大树休息,前世她在竹屋时被追杀就是在这里遇上了那个雷家书生,刺客被裴安杀尽,救她的好事却被那书生捡了便宜。

书生高中后便用这件事在圣上那好好参了一本,讽她忘恩负义,让她名声扫地,后来真相大白她还误认以为是裴麟救了她。

想来这是她和裴安前世唯一的交集了。今世没有追杀也遇不到他了吧,戚宁眼神暗了暗,不知情绪。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戚宁的思绪,危险逼近,她暗暗捏紧手里的簪子,还没等出手,却落入一个满盈草药香的男子怀里。身后男子虽用手锢着她,却没有用蛮力,戚宁借力用空的手拿起另一只簪子往后扎了下去,不出所料又被另一只手抓住。

戚宁往后重重踩了一脚,男子吃痛地深吸了口气却也没放开戚宁,语气里反而透着笑意,“也不知道是哪家丫头那么狠。”

“还不放开我?”

“你可知道,现在你,前有狼后有虎。”男子勾唇,轻笑了声。

“我知道,你就是最危险的那只。”

“你可是永安侯府戚宁?”

“是又如何?”

男子松手放开了戚宁,挑了挑眉,“听闻戚宁是京城四美,今日一看,不过如此。”

戚宁这才看清了男子的相貌,男子披着一身雪白狐裘,衣领用金线勾勒出流畅的纹路,里头用得是千金难买的云锦织成的窄袖长袍,一双桃花眸勾得人醉,但男子眉目清隽,气质清冷,反不带妖气,宛如画中仙。

戚宁眼底却是一震,眼前人竟是裴安,心里万般情绪。

“这红衣真是刺眼,”男子随手解开身上的披风罩在戚宁身上,一身红衣被白雪狐裘盖住,更衬出戚宁唇红齿白,“这下顺眼多了。”

裴安那一双桃花长眸里似笑非笑的含着的都是促狭的笑意。

少了狐裘的遮掩,那枚挂在裴安腰间的玉佩入了戚宁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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