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陈兴、罗宏俊和洪秀全三个人,一直吃吃喝喝,一共才花了不到二两银子,如今这一万两银子放在面前……换言之,有了这些银子,能这么吃了睡、睡了吃的过一辈子。

“住口!”罗宏俊怒喝一声,打断了洪秀全,也将所有围观之人拉回现实。

罗宏俊转而对陈兴道,“大人,该升堂了。”

银子,自然是让人另行抬下去的;大堂,自然是要照常升的;百姓,自然是一窝蜂跟着要去看的。

陈兴、罗宏俊、洪秀全在前,差役两侧中间夹着林光远在后,一大群百姓再在后面……一群人分为这么明显的三截朝大堂的方向走去。

八卦消息传的永远是最快的,虽然胡汉二没在这里,但已经有知道内情的人混在人群里将今日原委说了个大概。

“胡家老头是这么死的?我还以为是……”

“你以为什么?现在知道了?被人砸死的!我看胡汉二家的这个案子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一万两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银子,换了我,我也得……看来胡家老头子真是要白死了。”

“前些时候看这位县太爷处置马瑞卿和刘鑫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是个好官,结果竟然……”

“好官?你不知道那天王大爷府上的卢二上了大堂?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我看那天整刘主簿和马瑞卿,八成只是新官上任杀刘主簿的威风。”

“哎,还看什么看啊,这银子都往后衙方向抬了,这什么结果还用想吗?”

……

官场有个规矩,王不见王。

知县、县丞、主簿,分别是县里的一二三把手,一般县的这三位是不会公开场合一块露面的。陈兴、罗宏俊不用说,‘没羞没臊’,压根没那个忌讳,陈兴审案,罗宏俊抓了把瓜子,就坐在旁边,俨然一副陪审的架势;刘主簿倒是恪守这个准则,两手插在袖子里,却是倚着大堂侧边签押房的柱子看热闹。

陈兴一言不发的坐在大案之后,大案下面,躺着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一个。

躺着的,自然是胡汉二他爹的尸体,上面铺着一层白布,看不到容貌;

跪着的,自然就是胡汉二,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站着的,是林光远。

林光远就那么站着,右手拄着拐杖撑在身前,左手搭在右手上。随意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哭着的胡汉二。

许久,不见陈兴说话,林光远咳嗽一声。

之前跟着林光远过来的年轻人立刻捧着口盂走近,只那年轻人刚要过来,林光远却是摆手制止了。

林光远抬头看向陈兴,花白的胡子一抖一颤,“县尊大人,这案子还要审吗?”

陈兴还没说话,外面围观的百姓已经骚动起来,一个个神情气愤,几乎要暴动。

看守的衙役急道,“拦住了!”

或是百姓的骚动让陈兴清醒过来,陈兴粗重的喘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道,“审。”

说罢,一拍惊堂木,对胡汉二道,“胡汉二,你有什么冤屈,当着本官和百姓的面,说吧。”

胡汉二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过程中甚至几次想要起身去掐林光远的脖子,可都被两边的衙役及时拦住了。至于林光远,从头到尾就那么站着,除偶尔哼哈两声,再没有其他任何话。

待胡汉二说话,陈兴道,“林光远,胡汉二所说,可是实情?”

林光远乜了眼跪在地上胡汉二,“是。”

陈兴:“是你请了风水师,说胡汉二家的石屋阻了你的气运?”

林光远:“是。”

陈兴:“是你带人强拆的胡家石屋?”

林光远:“是。”

陈兴:“胡汉二他爹,是强拆过程中,被屋顶坠落石块砸死的?”

林光远:“是。”

似乎嫌陈兴问得烦了,跟着林光远一块来的那年轻人不耐烦道,“刚才这胡汉二说的都对,没一件假的。”

这话一出,大堂外挤着看的百姓已是一片哗然,一个个骚动不已,拦着百姓的衙役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这天也不早了,咱家老爷子还得回家吃晚饭呢。”说着,那年轻人对林光远笑道,“爹,知道您喜欢吃淮扬菜,专程从淮安请的厨子,本来想给您个惊喜”说着,又看了眼跪在一旁的胡汉二,不满道,“结果出了这档子事,今儿一天全搅合了……”

林光远点头,旋即看向案上坐着的陈兴,“县太爷没别的事了吧?没别的事,老朽要先走了,这菜啊,就吃那刚出锅的热乎劲儿。”

说罢,林光远一个转身,却是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碎银子,继而将手摆在胡汉二头顶上方一尺处,手就那么一张……

哗啦啦……

那碎银子自胡汉二头顶就那么砸了下来,继而滚了一地。

胡汉二满脸通红,憋不住的直喘粗气,不料林光远却是变本加厉,竟是举起拐棍在胡汉二脑袋上敲了敲,“为了你家那石屋,林某前前后后花了一万多两银子,你说说,我花了那么多钱,怎么就没这一把碎银子花的舒坦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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