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五天，小野都要去三里地以外的船山去给自己的弟弟送菜和换洗的衣服，顺便还要给那位教书的先生免费送柴火。
天刚蒙蒙亮，小野早早就起床了，拆了车厢板，四轮马车就成了便于装货的平板车。
砍下来的木柴必须暴晒去掉水份才能完美的燃烧。
大灰马已经喂过草料了，不时甩着尾巴。
“小野，帮二娘代点东西给你弟弟。
王二娘提着一个布包裹从门里奔了出来说道。
“放车上吧！”
小野随口说道，眼睛看着她。
一大早，尚未睡醒，王二娘此时看着慵懒美艳。
王二娘曾是青楼女子，为人处事自有一套，更会哄男人，以至于小军爹数年都不入莲娘的房间。
莲娘说是他大老婆，不如说是他佣人！
“哼哼。”
王二娘注意到小野的眼神，用手拢了拢胸前的衣服，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不管是为以后的家产还是什么，王二娘都不喜欢眼前这个杂种，因为小野太成熟了，脑袋又聪明。
幸亏那王八蛋小军没让他上学了，否则长大了自己的儿子可怎么办？
那家产可怎么分？
那个蘑菇房老娘一定要想办法拿到手，自己的儿子以后读书还需要花很多钱，小军是什么德性？她还不知道？
只怪谢老鬼没把事办好！
“包里面是什么？”
小野收回目光，脚踩实了柴火用力拉紧捆柴的绳子问道。
为了儿子，给他占点便宜又如何？
王二娘忍着恶心扭着屁股走了过去，上半身倚靠在车板上，随手将一搂发线挽到耳后，让自己风情更盛，脸上浮出一丝不经意见流露出来的极浅媚笑着说：
“也没什么，就是几件新做的衣服。”
其实布包最里面包着一些钱。
小野停下手里动作，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片刻后最终说道：
“回去吧，他也是我弟呢！”
王二娘瞬间脸涨得通红，像火烧般热，极为有些难堪而又尴尬的让开身来，恼火的瞪的了一眼小野，恨恨离开。
叫你装！
“啪！”
小野漠然看着她回屋的背影，然后甩起鞭子，赶着马车沿着半山腰的土路慢悠悠离开。
船山。
因山形如船所以取名为船山。
山里有一座破旧的船山书院，很多年前来位教书的先生，收拾了几间还算比较完整的房间，收了周围几里地以内的学子教书授学为生。
山里古树苍天，地上落满了枯叶，枯叶间还能看到残留的破砖烂瓦，平添了几搂古意。泥土路边点缀着几方小池塘，几只小彩灯般漂亮的圆滚滚翠鸟站在横在池塘上空的杂草上，偶尔几条小鱼破水透气，打破了平静的水面，它们便双脚磴离杂草高速从水面掠过，叼起小鱼箭般飞离而去。
泥土路的尽头、树阴下隐着几间还算整齐的低矮泥墙屋子，便是那位先生的家。
一座黄泥墙灰瓦的房子，一个矮墙院，一大片开满了星星点点的小红花一直从外墙角翻过院墙头爬到里面去。院里一颗桃树，桃树下一口水井，水井旁几块深黑色的方石组成了桌登，旁边立着一架不高的木架子，上面摆着一个小风叶轮，用来抽水，微风吹过转动时发出有气无力般的吱呀
吱呀声。
“师娘！”
小野站在半高的院墙外朝里面喊道。
一个身着素布衣裳的高大妇人正坐在水井边用棒槌槌洗衣物，棒槌落下敲得“碰碰”做响，一下下，水珠子四处飞溅。
师娘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笑容：
“小野来啦？”
小野点点头：
“我来给我弟送腌菜了，顺便给你们砍了点柴。”
“每次都这样，来就来，上次的柴还没用完呢。”
师娘站起来，拉开柴门将他让进院子里。
“小野来啦？”
一个跟妇人长得有几分像的少女闻声拿着一根棍子点点探杵着地从房子里出来。
先生的女儿，马蓉花，只是她的眼睛是瞎的。
一身洗的发白的普通长裙子，消瘦单薄的身子，苍白的皮肤，透露出一种柔弱气息，手里永远拿着一根手指细的青竹，用以探路走动，让人看着心生怜悯！
“师姐，你先坐会，我先忙。”
小野咧嘴笑道。
拦着马车将柴火卸进院中杂房里，小野又问“先生不在家？”
“还在学堂呢。”
“怎么又种出新蘑菇了？”
师娘也跟着从板车上搬柴，最后看到木桶里的猴头菇问道。
“尝尝，刚种出来的。”
“我弟弟怎么样了？”
小野说道。
离家太远的学子都是住在学堂里的，自带饭菜。因存储方便，所有的学子吃得最多的就是掩坛子菜了。
“你弟弟很用功呢。”
师娘回道。
她很婉惜小野不能上学，因为他是自己见过最聪明的学生。
比如粉笔，比如黑板，比如鹅毛笔，比如煤炉子，比如抽水的风车，比如这辆四轮马车……
特别是给自家女儿的盲书！
那真是帮了她家天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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