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喜被女人身子晃眼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那年玉米抽穗的季节,正是需要浇水的时候,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儿的孙喜顾不上吃晚饭就匆匆忙忙拿了铁锹、手电往自家的玉米地里赶,孙喜放开田口半天,渠里的水也没流到地里多少,于是孙喜就顺着渠背走,他想到闸上看看是咋回事,路过翁有宽家的玉米地,听见地里窸窸窣窣动静不小,以为是谁家的牲口在吃翁有宽家的玉米,于是急忙打开手电去驱赶牲口,手电光里,一个人赤条条顿了一下倏地专到旁边的地里,一个人就那么赤条条楞在手电的光里,那就是一个女人的身子,白得像洗渠口挖出来的芦根,他就是翁有宽的媳妇王秀丽,那个跑了的人孙喜从后背就能认出来,他就是村长钱树森,回过神来的王秀丽“啊——”的喊了一声。吓得孙喜转身就跑,那天,惊魂不定的孙喜忘了关田口,他家地里的水灌满又淹了邻家地里的甜菜,害的他和杨三仁一天没顾上吃饭的从邻家地里往出退水,才保住邻家地里的甜菜没受损失,累蔫儿了的孙喜悻悻地骂一句:“女人的身子就是这祸水呀。”

孙喜和梁村富之间算是结下疙瘩了。

孙喜也不好意思去梁村富家拉牲口隔套了,与其这样进退两难,还不如贷款买个四轮车哩。听说国家还有农机补贴,孙喜就去村长家开证明,村长钱树森说一棵树村的农机补贴用完了,孙喜明白,这是他钱树森记恨他哩,“唉!女人是祸水呀。”

这些打击都不算什么,对孙喜一家来说最悲哀的就是他家养的那匹马竟然死了:说到孙喜家的马,还得从包产到户的时候说起:孙喜通过抓阄分到了村集体的一匹马,那个时候,马还在乌梁素海的牧场放养,村里见过那匹马的乡亲就啧啧夸赞那是一匹好马——“走马”,是十里八乡最好的马,通体红棕色,只有脑门囟上有一点白毛,所以人们就叫它“玉点儿马”。据放马的马倌说:“玉点儿马”是广益站骑兵部队军马的种,孙喜全家人都期待早点儿见到它。

终于在秋后的一天,马群从牧场返圈,孙喜和儿子二后生就迫不及待的拿了家里早已准备好的带嚼子的笼头到村子北面的马圈去拉马,到了马圈,就见本村十几个年轻大后生拿着长长的套马杆给各家分马。终于见到久违的“玉点儿马”:的确是通体红棕色,膘肥体壮,脊背宏圆,脑门囟上一点白毛很显眼,叫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匹好马。由于长期在野外放养,野性十足,十几个大后生才把他制服,带上嚼子的它才乖了下来,孙喜高高兴兴拉着它回到家,把他拴在早已预备好的拴马桩上,谁曾想被前来看马的一个老乡一惊,“玉点儿马”一声嘶鸣,前蹄腾空,一下就把碗口粗的拴马桩挣断了,带着半截拴马桩撒腿就向村外跑了,可聪明的它并没有跑远,每天就在村外的野地里转悠,孙喜就每天拿着一个盛着玉米的料笸箩接近他,终于在二十多天以后,才又把它拉回了家,二后生每天给它喂草、饮水、挠痒痒,和玉点儿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因为有几次二后生遭家长的打骂哭泣,又正好拉着玉点儿马去吃草,也就是放马,玉点儿马总会用头来蹭二后生,再打几下响鼻安慰二后生,见二后生露出笑脸,它才肯大口大口地吃草,它吃草的样子香得二后生都直流口水。最难忘的是有一年夏天,玉点儿马吃的翻肥,脊梁平悠悠的,不会骑马的二后生心血来潮,把玉点儿马拉在一个土墙边,轻轻地跨上马背,起先玉点儿马很乖,当二后生拉起疆绳一夹双腿,它好像接到了奔跑的指令,四蹄腾空就奔跑起来,没跑几步,二后生就滑落在马肚子底下,当时情况万分危险,马儿如果继续跑的话,就有可能踩到二后生,就在这时,玉点儿马一个后座就站住了,见二后生安然无恙地从它肚子底下爬起来,它打着响鼻过来用头蹭蹭他,好像对他说:真是太危险了。就是这样一匹任劳任怨的马有一天竟然死了,它的死至今还是个谜,那天它静静地站在吃草的地方,满眼痛苦的神情,谁拉它也不动,后来一检查才发现它的大腿根部到肚子那里有一个很深的伤口,也不知是哪个无良的人刺的,孙喜一家抱着它的头痛哭,马儿也也满眼的泪,杨三仁无奈地说:“马儿啊——!是谁刺的你,只有你知道,你死后得道,就去找他报仇吧。”

孙喜在角落里哀叹着:“女人的身子是祸水呀!”

马儿一死,孙喜不得不买四轮车了。

就要秋耕了,孙喜贷款买回了崭新的四轮车,二后生和改枝一放学就围着四轮车看新鲜,还没看两眼,梁村富就在墙那面喊了:“改枝,吃饭,不就是个四轮车么,有啥看的哩?,这么大的闺女了,整天瞎跑啥哩?”

改枝悻悻的回家了,二后生也有些失落,他就喜欢看改枝高兴的样子,改枝笑起来就像海纳花一样,迷死个人,做梦都能把二后生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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