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头,阴云墨似的在九重宫殿之上层层堆积,看着格外压抑,不由的眼前一阵眩晕。

那墨云深处,似幻化成各种狰狞的形状,令人心寒。

身后传来封总管凄怆的呼号:

“纳兰皇,薨了!”

“樱雪,江山锦绣,怎美过你的似水明眸......”

耳边似还想起那个苍老又满是憧憬的声音。

梅疏影想,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浅笑嫣然的女子,那处落雪如樱的梅林,都将随着这一声呼号,化作历史长河中的飞灰。

今生,只能存在于梦境了。

怨,永远有的。

恨,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只是,父亲。

只是,梅家枉死的上百冤魂。

疏影终究还是愧对于你们。

迎面急急走过来一人,长身玉立,撑着墨青的伞,黛墨的长袍上八爪盘龙,清贵无双,俊冷俊逸。

梅疏影狼狈的看着那人,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

两人堪堪擦肩而过时,那人脚步顿了顿,将伞塞在梅疏影的掌心。

低沉的声音依旧如往昔般清冷,无波无澜。

“父皇说不怪你,还有......他让我问你,可愿......做他的儿媳?”

梅疏影这才想起,自己竟在这大雪里站了许久,浑身上下早已冻僵,只有握伞的那处温温热热的,是纳兰琼悠掌心的温度。

纳兰琼悠看着眼前人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心中百味陈杂,向着乾元殿的脚步愈发沉重,却听着身后低低的一声:

“......好......”

眼看着纳兰琼悠的背影僵了一僵,复又匆匆离去,梅疏影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站在冬日的冷风里,终究捂着眼睛,痛哭失声。

却于这哭声之中,就着凛冽的冬风,与皑皑的白雪,翩翩起舞。

不同于之前的魅惑,这一舞,倾国倾城,却清冷孤傲,如同迎雪怒放的梅花,挥洒着生命的灿烂。

你一定没见过一个女人,将最艳俗的大红,穿出最脱俗的风雅。

这一舞,梅疏影想,大概当年母亲在襄城的城墙之上,也是这样跳的吧。

只是不知今日,自己这舞,是为送葬那个逝去的老人,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过往。

“我既不愿他为我舍弃江山万民,又不愿为他放弃心里自由,我也怀揣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

“一枝花,一场雨,一曲舞,一次远行,一声温暖的问候,哪怕只是每天对着铜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芬芳的笑脸,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都是诗意的生活。”

苍茫大地,白雪皑皑,红衣女子如一只血色的蝴蝶,时而翩跹欲飞,时而停歇小憩,凄楚而果敢,柔婉而决绝,一舞倾城。

洛小小听闻纳兰皇薨逝的时候,正抱着桃夭夭在窗前看雪。

这孩子,可能因为上次受了伤,整个上午一直精神不大足。

勉强睁着眼睛看了一会,上下眼皮就开始一阵阵发粘,眼看着长长的睫毛缓慢的眨了眨,终于小脑袋越来越沉,枕在洛小小的肩头睡了过去。

云衣拿了件粉红的小斗篷,轻轻披在桃夭夭背上,细细的将边角处掖好。

“姑娘,要不把夭夭放在床上试试?”

洛小小右手在桃夭夭后背轻轻的拍着,脚下慢慢的踱着步子。

闻言哀怨的撇了撇嘴,“算了,还是我抱着吧。”

心里想着,这小祖宗病了一回竟极为粘着自己,分明睡得正香,只要一将他放在床上,立马醒过来。

歪头看了看孩子红扑扑的小脸,浅浅的呼吸声让洛小小心里一软。

“让他多睡一会吧。”

“姑娘还是心疼夭夭的嘛。”

云衣眯着眼睛笑了笑,看见洛小小脸上有些尴尬,贴心的转移了话题。

“曲文公子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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