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子琛突觉,人命在他看来,是否只是蝼蚁?
他看着梵子黎,眼底冰冷:“若我这次不帮你呢?你要为他陪葬吗?”
“……沐灵说,你会帮我的。我相信她,她相信你。”梵子黎难得的温顺,没有戾气。
忆……
那日梵子黎同沐灵密谈,他让她离开,可她不愿。
为此,他们二人吵得很凶。
后来,梵子黎很无奈的对她说,他会保护好梵子琛,就像她一样。
沐灵闻言再没有答话,他们二人沉默了很久。沐灵受不了自己的无能,梵子黎受不了自己的诡谲。
可沐灵清楚的知道,她留下来,不过是累赘一件。
那天梵子黎问了沐灵很奇怪的问题……
他问,若是他杀了人,梵子琛可会帮他?
她答,自然。
他轻笑了声,说……他想去杀一个人,唯有她能帮他洗脱一切。那人现在不除,日后也定是梵子琛的祸患。
他给了沐灵很长的犹豫时间。
直至去和盐商汇合前,沐灵才只是问了句:“你可是滥杀无辜?”
“自然不是!”梵子黎答的干脆,眸底似是忍了很久的恨意。
她信他。
再忆……
关于年幼,梵子黎的脑海里多是些不悦的事情。被宫中皇子嘲弄,被小厮欺负,被川王冷落……
或许他最恨的人便是太子。
他冬日骗他上假山,同他说上面有他为他准备的他未尝过的果子。
结果他从假山上摔了下来,磕的膝盖后背的衣衫浸满了血。太子唤出藏好的皇子太监一同嘲笑他。
后来太子说要赔罪,同他约定下次宫中宴会他定带他去见川王。
结果那日附庸小国送来的美人同他撞了满怀,川王恨铁不成钢的让他跪在大殿之外。他听里面的歌舞升平,再到众人离场,直至次日晨光乍破,他才被大监撵了回去。
太多了,小时候太愚钝了。总觉得别人说什么便是有了盼头,可长大后才惊觉,只有到手的才是甜头,否则便只有尝不尽的苦头……
他总以为自己够聪明了,逃过了很多次太子狩猎的陷阱。他变得机灵了,他周围的人便要遭殃。璇儿便是一个,那日他的宫中之人皆是。
那个宫殿是个坟墓,葬了所有人,也葬了那个懦弱的梵子黎……
他十四那年,终究是盼回了梵子琛。他自幼离宫,没有住所。便只能跟梵子黎住在一处。
梵子黎生活艰苦,蜡烛也是算着时间用的。哑阿嬷在世时还教过他,怎么捻灯芯,若说持家,他倒是能手……
灯芯剪了一段又一段,哪里到哪里能用多久,没人比他清楚。
他曾同梵子琛说笑过:“若是日后我杀了人,六哥可会帮我?”
“阿弥托福,施主……”那时的梵子琛还是一副寺庙里不染凡尘地模样。
“六哥只说愿与不愿?”梵子黎不喜这些荒唐话,求神拜佛是求不得生路的,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梵子琛纠结很久,似是道义与责任的相互纠缠撕扯:“……我愿!”还好,他未自称小僧。不然倒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之意。
你可知?
人命在我眼里,从不是蝼蚁。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活着罢了……
活着于我而言,太难了!
忆终……
几月过后,一切尘埃落定。卖蜡烛的赵家成了冤大头,被满门抄斩。
斩首示众那日,梵子黎站在城楼上向下瞧着。他笑:想着我去你们的地盘上种地干活,可要想想是否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不知何时,为了活着,他亦可以让罪不至死的人,提前去生死判官那领了一生功过。
梵子黎笑,若是我现在下去,怕是十八层地狱亦是走得的。可得好好活着呢!
梵子琛那几日却去了承恩寺,他觉得无措,上场杀敌是为天下大任?那冤枉好人又怎入清门?
他跪在殿外,跪了三日。
没人知道他想了什么,亦或是他想通了什么。他总是这样,无缘无故的虔诚伏在佛祖脚下。沉步至,轻声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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