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皇叔！”
司马越被唤醒，突然打了个喷嚏，全身颤抖，犹如刚从冷水窖中拎出来的一样，大汗淋漓，浑身冷冰冰的。
“曹官，曹官！”只听皇帝叫道。
“快叫太医……”
“滚出去！谁也不许进来！”曹官还没有进屋应答，司马越突然叫道，“没有我和陛下的命令，擅闯者格杀勿论！”
他双手护住布帛，双眼通红，喷出滔天怒火。
“皇叔！冷静！”司马炽扶住他的胳膊，递过去一杯热茶，帮助他平静下来。
司马炽感受到他浑身颤抖力度小了，才放开手，苦笑道，“皇叔，你太激动了。这传出去，怕是会被有心人知道。”
司马越喝玩热茶，这才平息了许多，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厉声道，“那就杀了这曹官！”
司马炽忙止住他，“还是别。反而会显得我们心虚。今日之事，只要咱叔侄二人不说，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司马越默然。沉默片刻，才压低声音，迟疑却又毅然道，“陛下完全相信这些？”
司马炽苦笑一声，“皇叔看这个。”
布帛一侧完全展开后，露出四页纸张，递了过去。
司马越眼神又是一凛，接过后，触手轻薄、光滑，其上有蚊蝇大小似字，整整齐齐排列，是从上到下顺序。观之，似乎真是字，只是部分认识，部分不识，部分却是错字。
但有时丝毫不影响他读懂一句话。
司马越踌躇道，“这是？”声音颤抖，充满恐惧。
“这便是高祖赐予侄儿的四张‘天书’。”司马越近身，小声道。
“说是天书，其实高祖言，只是未来的史书。就如汉时司马公所著的《太史公书》一样。”
“这样骇人的事，皇叔以为我一听就会信吗？”司马炽说着，满脸苦笑，“就是心里信，也不想相信。”
“所以高祖兴许是看出来了。就给了我这四页纸。这便是后世的纸。”
纸张，司马越当然知道，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开始习惯用纸张写字。只是远没有这么轻薄、细腻，还有那么小的字，整整齐齐，根本不是人能写就的。
“你能看得懂上面的文字？”司马越疑问道。
司马炽摇摇头，“有些字能看懂，有些字不认识，还有些字怕是错字。不过高祖用仙法帮我认识了。”
司马越闻言，急切道，“陛下快读来听听。”
司马炽叹气道，“其实皇叔只是看一遍，大致已经懂了上面写的什么吧。我当时也是，虽然有不认识的，有感觉是错字的，但出人意料的是，忽略这些，侄儿还是猜出了其中所记载的事情。”
“这两张便是朕与皇叔亡国之事。而这两张是秦王世子邺和琅琊王睿分别于长安、建业即位的事。”
司马越没有辩驳，虽然不全读明白其中细节，但他确实能看懂。特别是自己死、陛下俘、两王即位这些，字并没有太多差别。
他突然想到，在来之前，王府议事时，刘舆和潘滔除了出谋划策外，还共同提出了疑问：这会不会是陛下的阴谋诡计，以之来迫使太傅让权？
司马越当然知道，这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疑问，还代表着其背后家族的疑惑，甚至他自己内心也有这种隐忧。
所以，听到皇帝传唤之后，他们也一致决定，要再探探皇帝的口风。新皇年幼，有好读书之名，却也只是中等之姿，从未显露天才一面。
潘滔更是对自己的相人术，自信非凡。明言：新皇可为守成之君，难为大成帝王。所以，若是阴谋，太傅虎威压迫之下，势必会显露马脚。
如今，司马越再难找出理由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谎言。
司马炽拿过油灯和火盆，将纸张和布帛一一点燃。
司马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来不及阻止。纸张烧的快，马上就成了灰烬。等他想去捞起还剩余一些的布帛，又被一旁皇帝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布帛烧尽。
司马炽道，“这里的事情太过细节，一旦泄露，遭有心人利用，皇叔与我都恐遭到不测。”
司马越木然点头，目光仍不甘看着火盆。若是能留下来，以备己用……他心里已经渐渐有股想法，只是他不想表现地太过急切。心里也开始嫉妒为什么得知这一切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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