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根香把拎箕挑到秧田里,把扎好的秧一把一把装进拎箕里,装一把,把蔸在水里抖几下。
“早就说了,说了几遍了,拔起来的秧要多在水里抖两下,这托大一块的泥巴,挑得这担秧来都要砸断背脊骨,这不会砸死人呀!这跟病拐了手一样,舍不得多抖两下,这多抖这两下泥巴就会累断了手啊!我就不相信!这边没有劲头抖净泥巴,那边拔的秧还净是断的,这个样子栽到田里有什么用?你来挑得去!你来去栽!”
原本是要拔旱秧的,旱秧好拔些,一蔸的土块没什么,也好磕掉些,就算带些土块也不压肩。不打算拔水秧,顾良燕不会拔水秧,拔得不好,没有掌握方向和力度,泥巴一撕一大片,还抖不开。但因为旁边的秧田拔水秧,旁边的田放了水进去,水渗过田埂,渗到这边田里来了,半湿不干的田拔不了,所以只能跟旁边的田一样拔水秧。
熊根香不是不知道,就像熊根香同样知道累了要歇息,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到了昼晌要吃昼饭一样,都知道的。
顾良燕不作声,像是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埋在一顶麦壳顶下,头都没回一下。
“真是一只死聋耳朵的哑巴逼,日日横着一张死人脸,跟哪个欠你什么一样。我还不晓得你,就是吃了饭不想做事,跟你那个死人爷一样,一窑的货色,不走一点子样。做一点事就横着一张死人脸,叫你去门口禾场玩就会起飞,来得一百只脚!做一点事就死了气!”
熊根香又自言自语骂了一些,也不管熊良燕想不想听,喜不喜欢听,有没有回答,想骂什么骂什么,自己骂自己的。等捡完秧,又打发顾良燕去归弄昼饭,顺便把瓶子里的水带去给在庙边耕田的顾国义喝,怕顾国义的水喝完了。
顾良燕就听到一句去归,立马起身跑到田埂边,洗了手脚,摆着手就走了,任熊根香在后面叫把水带去给顾国义喝,也当没听到,自己走自己的。
熊根香又骂了两句,不过顾良燕没听到,就算听到了,也当成了耳边风。挑起装满秧的拎箕,把喝水的瓶子拿好,等下午出来,还要装水喝。
挑起一担秧走在路上,身上的衣裳没有一根干丝,总是站起来歇一口气就被日头晒干了;埋头做两下事,又一身的汗把衣裳汗湿。
熊根香很饿也不喊饿,很累也不喊累,很渴也不喊渴,想早点去归吃昼饭也不敢往门口禾场走去,就像潺湖村的门口禾场有谁在监视着,怕去归早了,自己就不是潺湖村最恰噶,最会栽禾的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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