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寻雪院的路上,方氏的步子踏得震天响,眼神里更是带了几分杀气,惹得旁边跟着的丫鬟嬷嬷没有一个敢开口的。

“她凭什么!”到了寻雪院的屋内,方氏才敢彻底发作,一把将手中帕子甩出去老远。

帕子轻飘飘乱飞,落在地上连个响也听不到,方氏愈发来气,原地转了三圈,一把抱起桌上那个定窑白瓷大茶壶摔了下去。

茶壶摔成了一地碎渣,两个丫鬟大气也不敢出,猫着腰在地上捡,生怕等会儿这一地碎瓷碍了主子的眼,又惹来一顿拾掇。

方氏身边的大丫鬟绿玉跟了方氏一天,在心里揣摩了许久也不敢上前直接劝,只能给旁边一个小丫鬟使眼色,让她去下房里将文嬷嬷找来。

文嬷嬷是方氏从方家带来的,从前就是个足智多谋的主,现下方氏能在谢府风生水起,也有不少文嬷嬷的功劳。

见方氏的脸色差到极点,文嬷嬷便笑着上前用新茶壶给方氏倒了杯茶,柔声劝道:“夫人,身子要紧。”

“要紧?要什么紧!”方氏接了茶杯,一把顿在桌上:“说什么让我生儿子,我要能生得出儿子,早五六年就生了,何必等到现在?”

文嬷嬷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小丫鬟说了个大概,现在方氏这么一说,她心里是全明白了。

“这么多年我谨小慎微,奉承她比烧香拜佛还虔诚,她倒好,今儿听了那姓陈的婶子一句话,马上就下我的脸面、夺我的权!”方氏怒道。

“老太太上年纪了,疑心重是当然的。”文嬷嬷执起扇子在方氏耳畔轻轻摇着:“您到底也是那样做的,那样想的。”

“一把年纪了,怎么就能这么耳聪目明的?”方氏重重叹了口气:“若不是与我斗阵的亲婆婆,我还真要为她叫一声好。”

“气这些也是没有用的,夫人,咱们还是要朝前看。”文嬷嬷劝道。

文嬷嬷是上了年纪的人,没有方氏火气大,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也能说得动、劝得住方氏。

方氏灌了一口茶水:“唉,刚进谢家的时候,她也是这般软绵绵的,我只道自己是个好运气的,有个软柿子婆婆,却不想这是个笑面虎,略微有点什么动作不合她意,就要给你颜色瞧。”

“如若不然,谢老太爷怎么只有一房小妾?”文嬷嬷应道。

方氏摇摇头,继续道:“也不知她要让姨太太管什么。”

“外头田地,府里账目,吃穿用度,待客宴请……我一个人也着实有些忙不过来,底下那些管事妈妈捞油水,也就没法彻查彻办。”方氏一只手抻着头,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是了,咱们只要把这些有钱的事项抓在手里,那些脏累的,得罪人的,留给她也不是不行。”文嬷嬷道。

“就怕老太太又有其他安排。”方氏摇了摇头:“你我能想到,她未必就想不到。”

二人一时无话。

“对了,她娘的那些嫁妆,新册可造好了?”方氏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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