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两次阻拦,莫非以为我黄忠不会动怒乎?”

浑厚的嗓音如劈雷般在胡恺耳边炸响,面前的黄忠宛如化身一头洪荒猛兽,一股生猛气息自其身上扑面而来。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未有准备的胡恺内心一惊,但他心知为了自己接下来说的计划,眼下决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面色微微一白后,胡恺仍从容道:“不知黄义士家中何人生病?”

胡恺这个问题问出口,原本正处在愤怒边缘的黄忠,脸色瞬间一变,一身狂猛的气势顿时消弭于无形。

胡恺仰起头,见黄忠高坐在马背上,神色复杂,脸上闪过懊恼、自责、内疚、痛苦、担忧、焦虑……等种种情绪。

片刻后黄忠重重一声哀叹,向胡恺摆了摆手,道:“士子既知我之去处,便自去吧,我时间紧急耽误不起,就先告辞了。”

见到黄忠的反应,胡恺彻底确定下自己的推测,这便再次抢先道:“黄义士又岂知我不通医术?”

顿了顿,他又按照准备好的台词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仇必血,有恩必偿!黄义士今日救我于危难,我若有能力却不思回报,岂是大丈夫所为?”

黄忠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胡恺三番两次叫住自己,原来是为了报恩。

恍然大悟的同时,心中又暗自惊异,似乎想不到一个尚未及冠的柔弱士子,心中竟也能有这样一份豪侠之气。

黄忠本就豪杰,否则也不会在自己如此急迫时,对胡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胡恺那一句“有仇必血,有恩必偿”,可以说正合其心。

于是心中刚刚对胡恺的些许不满,不仅烟消云散,甚至多了一份认同与欣赏。

随后想起胡恺的年纪,又暗自觉得好笑,“阁下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人命关天,报恩之事还是下次吧。”

“义士不信任我?”

黄忠哑然,但他本就豪杰,见胡恺神情执着,一片赤诚,不想毁了胡恺的一片好心,于是随口问道:“士子医术比张神医如何?”

胡恺早就在等着黄忠问这句话了,这便肃然道:“虽不如,亦不远矣!”

黄忠闻言,开口便想呵斥。

他这随口一问原本是想打发胡恺,好让他知难而退,不要再缠着自己。

世人谁不知神医张仲景,是天下医术最好的几个人之一,莫说超过他,天下间的医师有资格能和他相比的都不多。

可不曾想今日这位尚未及冠的少年,竟然敢出此狂言。

但呵斥的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下去。因为他见胡恺说这话的模样,不似作假。

于是他强行把心中一直以来的焦虑压下,开始细细打量起胡恺。他这才发现,从他见到胡恺第一眼起,胡恺似乎一直都是眼前这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黄忠看得出来,胡恺这副模样不像是强行装出来的,更像是一种源自于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联想起胡恺之前的表现,无论是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还是被自己方才的气势所慑,胡恺都气度凛然,只乱不惊。

再看他现在的模样,明明口狂言,却面色肃然,眼神真诚,黄忠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了一丝信任。

莫非眼前少年的医术果如他所言?

但刚刚升起的一丝信任,很快又被颓丧压下,他脸上闪过一丝沉重,抱拳道:“即使小兄弟的医术真有你说的那么高,恐怕对我也是无用。”

见黄忠称呼都变了,可见他多半相信了自己的话,这说明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于是胡恺又问道,“这是为何?难道黄义士家中生病之人,非张神医不可救?”

黄忠摇了摇头,“非也。是张神医也不可救!”

“实不相瞒,我此去非是请神医治病,而是请神医续命也!”

“续命?”胡恺疑惑。治病和续命,有什么区别吗?

“因为此病天下无人可治!”

见胡恺疑惑,黄忠坐在马背上仰头,一脸痛苦,“我此去寻神医,只是为了让犬子能再多活些时日罢了!”

胡恺闻言默然。

他在原地持手静立,待黄忠情绪平复些许后,毅然道:“既如此,还请义士带我去!”

黄忠转头看向他。

不待黄忠开口,胡恺又继续道:“义士既是去续命,而不是去治病,那就请带我前去。”

顿了顿,他解释道:“我见义士这般焦急,可见出门之时,令子恐怕已危在旦夕。目前此地界离涅阳县还有多久路程,想必义士心中清楚。莫说神医可能不在家,义士可能无法请到,即使请到,这一来一回,恐不及也!”

“故,还请义士带我前去!”胡恺条理清晰,语气诚恳,令人不自觉心生信服。

黄忠闻言沉默。

胡恺知道,黄忠在权衡,故而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

须臾,黄忠点了点头,向胡恺伸出手,道:“好,先生请上马!”

见黄忠称呼又变了,胡恺心中一喜,这说明自己已经初步得到了他的信任,第一步计划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按照计划,只要能治好黄叙的病,以黄忠的性格,自己就不怕收服不了他!

想到一位超级猛将可能即将到手,胡恺顿时心生激动。好在他及时把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先不说这还没成功,还远远不到激动的时候。现在这个时间点别说激动,就是露出半点破绽,自己刚刚的一番努力也要前功尽弃。

回归神来,胡恺顺势抓住黄忠伸出的手,就要翻身上马。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胡恺身边没说话的那位童子弱弱道:“公子,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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