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廷厅事,这是高密县平日里视事问案的厅堂。
孙定疑惑的皱着眉头,为何王修让众人在此处等他,而不是到有案几坐席的‘便坐’室去?
他摇了摇头,想不通便不再去想,这样反而更好,待会在此处将王平缉拿更彰显他县尉的权威。
孙定的目光阴冷的瞟向一旁的王平,见王平抱着双手,像个没事人似的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这让他心中感到有些恼怒。
旋即他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王平的‘山崩于前不变色’在孙定看来不过是打肿脸装胖子,孙定实在等不及要看道王平跪地向他求饶的狼狈模样。
此前,孙定扬言要带手下硬闯王修邸宅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这并不是他在忌惮王修,而是怕自己将来坐上了县令的位置时,这私闯前任县令府邸的名声传出去不太好听,这会让他在上司面前留下以下犯上的污点形象。
孙定赫然认为此事一了,自己便能安安稳稳的坐上高密县令的位置。
想到此处,孙定那黝黑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荀功曹,王县令为何如此磨蹭,这是不是去搬救兵去了,就以他那农户出身的身份,他有救兵吗?”
话罢,孙定自己便先是哈哈大笑起来,眼中的不屑之色毫无顾忌的流露出来。
这话并不好笑。
但孙定身后那群县兵捕吏的头目也是纷纷跟着笑了起来,丝毫不顾及他们讽笑的是他们的县里的‘一把手’。
这群人身后还站着一群衣着华丽的官吏,他们此时也是低声的笑了起来,笑起来比较克制。
这些官吏都是各分曹的长吏曹掾,是由前任县令任命辟除的属吏。
他们对王修没有好感,王修的整肃吏治断了他们发财的道路,因此这群人暗地里唯和他们一起‘同流合污’的县尉马首是瞻。
汉朝的二元君主制虽然让属吏们视县令为君,但这种情况放在新官上任的王修身上显然不合适。
县令到任,必然不会一下子更换前任留下的僚属,因此造成的形势就是旧僚属和新县令或是同心同德,亦或是分崩离析。
王修无疑是属于后者。
这些属吏一般都由本地豪强充任,在当地有着较大的势力,为压制新上任官员,常常在新官到任之际设置许多障碍,甚至有些官长被迫离职。
荀泽被这些讽笑激得满脸通红,旋即便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王修来到高密后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这无疑是将这批赃官滑吏给得罪死了。
想想王修做官前不过是一个毫无势力的儒生,荀泽便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看来自己是在县廷里干到头了,不过随后荀泽便释然,每每想到和县令‘扬鞭策马入朱氏、手起刀落斩人头’的场景,荀泽便不负在这官场中走了一遭。
“有些人恐怕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一旁闭目养神的王平缓缓开口。
“你们平日观王县令行止可有痴呆之症,若没有依仗,新官上任,他敢毫无顾忌的放那三把火?”
王平冷笑出声,从他前世的记忆来看,王修无疑是孔融的嫡系中的嫡系,再从王修来到高密的行事来看,王修无疑就是孔融放到高密的棋子。
这也是王平敢贸然来县廷的原因之一,以王修的品行,他赌王修会力保隐元商会安然无虞。
毕竟隐元商会一倒,这就以为着成千上万的百姓没了生路。
如此便可以不暴露流民营的实力...
听闻王平此话,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都是陷入了深思。
荀泽略微思索,随后脸上渐渐露出笑容,以他刚才看见王修从容淡定的脸色来看,王平说的话极有可能。
“明廷说有事要办,让自己拖延一下,难道?”
想到这里,荀泽脸上笑容更甚。
孙定看情况不对,脸色渐渐阴沉起来,他恶狠狠的道:“王平,我他娘的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跳了出来,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来人,将此贼子拿下。”孙定大喝一声,便要将王平当场拿下,他不打算再等王修。
孙定身后众的捕吏挺身而出,只见他们都手持着‘三尺板’和索贼的绳索向王平靠了过来。
王平毫不在意的一笑,他丝毫没有被这阵势吓倒,见捕吏围了过来,他反而配合的伸出双手。
“且慢!”
一声颇具威严的声音传来,此人不是高密县令王修还是何人。
众捕吏见来人是王修,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孙定。
孙定脸色阴寒得能滴出水来,他摆了摆手示意捕吏退下,然后声音冷冷的对着王修道:“明廷真是政务繁忙,让下官好等啊。”
王修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便自顾自的向堂上那张审案问案的枣红色大方木几走去。
待王修跪坐下来,各分曹的曹掾纷纷向王修行礼问好。
虽然上面神仙打架,他们也对王修心存不满,但毕竟这是官场,在没有撕破颜面之前该有的礼仪还是没有落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