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休梳洗更衣完毕,堪堪走进花厅的时候……

简子川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猛地从桌案上一堆并不精致的饭菜里边抬起了头来。

甫一看到唐休的身影,他顿时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并颤抖着干裂的唇角,任那浊泪如清溪潺潺而下,淌过了皱纹,沟壑密布的脸。

“虎君!”

卷帘无意穿堂风,迆迆然吹起了简子川两鬓稍显灰白的乱发,甚至还未来得及整理衣冠,他连忙起身,恨不能扔掉了手中的一切,惶惶如老犬般匍匐在唐休的脚下,声泪俱下道:“臣简子川……见过虎君!”

“一别经年,简大夫……憔悴了!”

望着简子川那枯瘦如柴的脊背,唐休心中五味陈杂,闷闷道:“秦王可还康健?”

“大王身强体健,尚能每日食肉三斤……唯独,唯独对虎君多有挂念!”

“几位娘舅……”

“公子们也都还好,临出关前还托付老臣代他们向虎君问好!”

“先起来吧……”良久,唐休俯下身来,伸手将简子川从地上扶起,又缓步走回了案桌,微笑道:“你继续吃,我们慢慢说!”

“多谢虎君!”简子川趁机以袖拂面,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待到唐休安然就坐以后,他才端端坐回了原处,拱手道:“臣仪容不整,失礼了!”

“大夫一路舟车劳顿,能理解的!”

唐休摇了摇头,遂招手唤来了随侍在门外的美婢,温一壶浊酒,喟然长叹道:“郳妫出嫁的那一年,大舅带着我在咸阳宫北角的花园里种下了一颗白果树,也不知是否还健在……”

“还在,还在的!”简子川不断颔首,笑声哽咽道:“一到秋天,满园子里都是它落下的树叶,金灿灿的一片……美得很!”

“有机会,我再去看它!”

“嗯,好!”望着唐休脸上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短须,简子川顿感恍若隔世,喃喃道:“它和您一样,愈发的威武,雄壮!”

“我本来准备在三个月前,就动身去往宁州的……”

“为此,大王觉得很对不住您……赵姬她……”

“我不怪母亲……”唐休再次摇头,打断了简子川接下来的话道:“为人子女者,却没有好好孝顺过她一天,哪敢有什么怨恨!”

“虎君!”

“我和郳妫是清白的,你信吗?”

“公子谨的事情,咸阳君臣都有没对您抱有怨恨……鬼神之说本就缥缈,您又何须如此介怀……”

“他是秦王的长孙……”

“您也是大王的长孙!”

“百万秦锐士,真的就守不住函谷关了吗?”不想再就郳妫和公子谨的话题继续下去,唐休引樽盛酒道:“姜离他……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能战胜得了他么?”

“一个月前,乞鹿军三十万众自镐京逐鹿原出发,兵临函谷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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