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伏魔寺一乱,十二暗卫只活下一个刀疤,秦放一心救人,没有率兵深追。
他问清了悬崖下沐兰江的流向,从州府调集精兵沿江而下,期间收到好几只卫洵放出纸鹤,得知了情况后立马带着王知府赶到了冷泉镇。
这才有了公堂上最后真相大白的一幕。
卫洵沉香临走前,特意到春草堂给李大夫上了三炷香。之后秦放领着几十个精兵,一行人马浩浩荡荡护送卫洵离开了冷泉镇,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卫洵不希望沉香身份暴露,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她也是小孩心性,对人间什么事物都好奇,什么都想学,什么都不拒。白天听秦放瞎吹沙场战事,晚上听卫洵讲解二十八星宿……
沉香学东西又快又杂,不知不觉,离“上知天文地理,下知母猪产后护理”的境界又近了一步。
在所有人间事物里,她最好奇的还是卫洵。
那日沉香按照他的吩咐扮作青衣小生,将赵四娘引到桥边听壁脚,最后借赵四娘的口让真相水落石出。他的未卜先知、精心设计让沉香佩服不已。
“你从哪里看出来,杜十九与李夫人有私情?”她在马车里拉了拉他衣袖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卫洵闭着眼,靠着车窗休息,淡淡开口道:“男女□□交合过后,彼此之间会连接着一条凡人肉眼看不见的线。在公堂上看到他们第一眼,我就推断二人有染已久。”
沉香又问:“那赵四娘……你怎么知道她目睹了整个现场。”
“我从李春生前最后的记忆里看到了她。”屋子外头矮墙上一个右眼角有一颗泪痣的美妇人。
“你怎么知道那日在菜市场,赵四娘愿意搭理我?”搭理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男子。
“她今年恰逢流年,夫妻宫不稳,却又春情暗动。你这般英俊的小少年,想来她不会拒绝。”卫洵懒懒地睁眼瞧了瞧她。
——巴掌大的小脸,明眸皓齿,略有稚气还未长熟,气质姿容介于男女之间。
沉香托着腮,回味着他说的话,除了那一句“英俊”,其他话她一片懵懂,于是继续追问:“那你又如何知道那对男女当日一定会在桥洞底下密会?”
“算出来的。”卫洵说得轻描淡写,但那一番推算可是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还未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算出来?”
“你先前不是问我从事什么行当吗?这就是我的行当。”
“算命的不都是瞎子吗?”
“你是传奇小说看多了吧……”
“这你都知道?太厉害了!”
“……”
车队沿着官道疾驰了几日,道路两旁风景变换,卫洵一行很快到了临江城。
临江地处南境鱼米之乡,在东南诸城中最为繁华。
按照卫洵以往的风格,他必然会下令专心赶路、不作停留。但因允诺了要“好好答谢”在冷泉镇一案中表现突出的沉香小丫头,此次卫洵特地来到了城中闻名遐迩的酒楼留香居。
秦放与众兵在楼下吃肉喝酒,卫洵带着沉香到楼上的雅座。
此处俯瞰一片湖光山色,水如碧玉,山如黛墨,夏末的荷花蜿蜒到岸边,湖边垂柳依依,一座白石拱桥上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好一幅临江夏景图。
沉香探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打量着远处的街市行人。杀鸡宰鹅卖鱼的,吞刀吐火卖艺的……太有意思了。
卫洵放下茶盏,抬眼望她:“昨日教你的,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沉香眸光一亮,声音清亮亮道:“鹅,鹅,鹅,曲项……”
“唔?”卫洵眼角一挑,三岁小孩都能背的,“又忘了?”
沉香犹豫了几分,还是下定了决心:“鹅鹅鹅,曲项用刀割。拔毛烧开水,铁锅炖大鹅。”
卫洵叹了口气,捏了捏额角。
沉香怯生生望向他:“我知道原文不是这样,但……但原文那个意思太没意思,还是我这个有意思。”
“你倒还有理了。”卫洵寻思着等回到京城,一定要给她找个好点的先生。
说话间,小二殷勤的将菜肴端了上来。他了解她的口味,点了一桌子的酸酸甜甜的:松子桂鱼、蜜汁酥肉、桂花酸梅鸭、椰蓉枣泥糕、牛乳燕窝糕、蜜糖红豆饼……
沉香很是高兴,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卫洵慢条斯理地吃了两口,抬眼却见对面的枣泥糕已经空了一盘,哭笑不得,“你别一下子吃撑了,酒酿圆子还没上呢。”
“没事,枣泥糕有枣泥糕的胃,酒酿圆子有酒酿圆子的胃。”沉香振振有词。
“你到底有几个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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