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凡也没忍住,捂着嘴笑了。那是他自出生以来,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面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了。林超本着省钱的原则特地选了一个不那么高端的。但面吸溜进肚的时候,他深感自己太狭隘了。这面Q弹爽口,根本就是大厨水准,开个小面馆太过屈才。

“好吃...”嘴里吊着面的魏川口齿不清道。

林超没理他,眼神自始至终都没离开眼前装满热腾腾挂面的碗。

他不爱吃面,但是很喜欢看别人吃面。看着别人因为一口挂面乐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他就高兴。如果对象是韩笑的话,这种高兴的情绪还会根据情况递增。

韩笑察觉到林超的目光好似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身上。慢慢移过头去。果然在看他。

林超这次没有躲开目光,就和韩笑这么对视着。时间好像停滞不前,也好像故意要在这个时候多做停留。为他们保留下为数不多的珍贵回忆。

“面坨了。”林超岔开话题。

这气氛太特么尴尬了。

这次林超没刻意躲开,倒是韩笑怂了。他看了林超一会儿之后便又转了回去。眼神说不清的冰冷。

林超惊讶之余居然还有一丝丝的...失望。

这小子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多看他两眼都能兴奋地摇尾巴。今儿个是什么情况?

“林超,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林超起身想去扶他出去,被他回绝“没事儿,我一人回去就行。”

“好。你路上小心点。”

“嗯。”

韩笑走了以后,气氛反而没有那么严肃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韩笑才是警队的外人,他们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如果不是三年前的一次判断失误,他们最多只是对彼此来说关系不一般的路人甲乙丙。

“韩大公子心情好像不太好。”

林超望着门口发着呆,又一次无视了魏川。

今天回家还要记得带瓶酱油,不知道这小子今天还会不会做饭,他看上去心情有点不太好。是不是我冒昧请这么多人出来吃饭让他不高兴了。他好像确实不太喜欢热闹...还是说,我刚刚色眯眯地看着他把他吓到了。

韩笑从来都和人群保持着距离。三年来一直都没有找过正经的工作,闹着玩一样活在这个吸人血的城市。我不知道三年前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但就在我认识他的这三年里,他过得很不好。我本来不愿意管这个闲事,谁让这臭小子要来招惹我。这破事我还就管定了!

“师傅,徒儿先行告退了,我送副队回家。”

忙着吃面和骚扰张文凡的魏川怎么可能猜到林超放荡的心理活动。单从林队长微妙的表情里还是能猜到些眉目——要采取行动了。

于是乎,二人当下决定,闪。

“跪安吧。”林超不留他们,任他们走了。

“林超啊林超,你什么毛病。”

我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想到韩笑。呵,我什么时候对他这么上心了。他有没有工作管我屁事,他认识我之前怎么过活的跟我更没关系。

靠!真让人心烦...

意乱。

“心烦意乱”的林大队长不知道怎么的溜达进了常去的一家小卖部。

老板认识他,熟络地打招呼:“是小林啊。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算账的老板偷闲,伸了个懒腰,靠在了摇摇欲坠的躺椅上。

“老板,再给我来...”

“草莓味的棒棒糖?”

“对。”林超傻里傻气地应声。

老板从陈旧的木质柜台里翻出了一个大纸箱子。轻轻拂去上面落的灰。

“全在这儿了。什么草莓味的,西瓜味的,哈密瓜味的...哎,你要不全拿走吧。算你一半的钱,怎么样?”

一箱...就算打对折我也不乐意买...

“老板,这太多了。估计等不到吃完就要过期了。我拿个十来根就成。”

林超从兜里摸钱,但只摸到几个被他遗忘在岁月场合的铜板,买十根的钱也不够。

“老板,我没带手机,现金也不够,您看,能打个白条吗?”唐唐刑侦队长,沦落到打白条,这也太......

“你我还不信吗。东西你先拿走,钱你什么时候给都行。”

这家店的老板很爽朗,跟林超又熟悉,自然不信他会坑爹。但林超自己不这么想就对了,这个死不要脸的居然就这么愉快地应了老板好心的介意。

“现在的年轻人那。脸皮比我们那会儿厚多了。”

老板继续没完成的工作,关上了刚刚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进出的门。

关门,打烊。

韩笑没让林超陪同。也没有打车,就这么慢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活像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他走走停停,时而停下脚步给路边的乞丐丢两枚硬币,时而确认自己上半身的冲锋衣是不是遮挡住了视线。

这衣服是林超的,韩笑有点嫌大,就像个雨披一样松垮垮地搭在他身上,本来不想要,但林超态度很恶劣地就这么套在了他身上。

这人也是奇怪,直接说关心我怕我恢复的不好再旧伤复发不好吗,非要扭扭捏捏装出一副满不在意实则在意得要命的样子,不累吗。

刚刚在面馆,林超看着我的眼神。很熟悉,我被这样的眼神看过不止一次。

妈妈在医院病床上临终前的眼神,还有爸爸给我过最后一个生日当天的眼神,还有今天林超看着我的眼神,太像了。那眼神是明亮的,好像藏着浩瀚星辰。但也是危险的,时刻警告着韩笑,多看一眼就会沦陷。

每当这种眼神出现,就预示着危险即将来临。

第一次,妈妈死了;第二次,爸爸死了;现在是第三次,林超......

“咳咳咳......”

“咳咳咳,疼...”

伤口不疼,心口疼。

“哎,你看。那人怎么了?”

“别管,我们快走!搞不好是个碰瓷的。”

“叫医生吧。”

“快走,别管闲事!”

......

好难受......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先生?”

女人的声音。

还是个年轻的女人。

在恢复期强行出院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又要让林超骂了。

有人把我提起来了,把我放到了一个车的后座,关上车门,启动车子。这些动作行云流水,一点不拖拉。就像是预料到我会晕倒在这儿一样。还不叫救护车,不是人贩子,就是认识我的“老朋友们”。

我动不了,不能反抗。却空有意识,行尸走肉一般任凭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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