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昆吾剑断后,我便会消散于天地,重回深渊之域,沉睡千年后方可醒来

我漂浮在这死寂又漆黑的深渊中,感觉不到任何时间、空气的流动,它仿佛一池黑色的死水,恒古不变,我的神识在远古强大的法则之下经历着永无止境的长眠,等待着数千年后的相遇。

直至——

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冲击了这片安静的黑暗,震得整个波澜不惊的混沌之域都为之颤动。

它带着破釜沉舟的狠辣,侵入这片寂静无人的深渊,像一道明亮的光刺入黑暗,将黑夜照亮得如同白昼!

这样的异变让我哪怕是闭上了眼睛,依旧感到外界那一层朦胧的光明。

随后闯进来的东西片刻不停地在黑暗中翻找着什么,它显得有几分着急,这股力量随着停留时间而逐渐变弱,暴躁而又急促,直搅得这池黑水深渊天翻地覆。

有什么声音在整个领域回响,带着某种歇斯底里——

闯进来的竟然是一个凡人的魂魄。

我接受着那微妙的讯息,不由为之惊讶和好奇,凡人竟然敢来这里——

先不说这是什么地方,想要进来这深渊,必须献祭自己的生魂,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为什么是以一道光的形式进来。

他在燃烧他的阳寿,以换取片刻不到的时间,来寻什么——

他在疯狂地喊着一个名字。

我只隐隐约约,听到他喊的那个名字是模糊的两个字,依稀有几分耳熟。

【昆吾——昆吾——】

可是这死寂的深渊,怎么可能会有人回应他?

别说是人,连我都没有办法醒过来。

如果我能醒过来,我一定要睁开眼好好看看,是什么天罗大仙竟敢来这里寻人?

【你在哪里!我求求你应应我,我求求你了!】

无人回应。

寂静得只有那个人呐喊的声音。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一种绝望油然而生,连我都替他可惜。

用自己的生魂献祭,跑到这种地方来寻人,这里的每一刻钟消耗得可都是他整整十五年的阳寿。

问题是,找不到才是最可怕的。

一切都是白费。

直到他喊的声音都变得嘶哑难听,他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他整个人接近崩溃,开始发了疯一样嘶吼着。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我做了错事!】

沉睡的我动了动耳朵,哪怕是我为人再冷漠无情,也为之生了一丝同情。

可是我并没有任何力量去控制我的一切,连睁开我的眼睛都不行,安静地待在这里,继续沉浸在睡梦中。

【我只是想要得到你对沐流云那样的感情,直到看到你也是痛苦的,甚至被折磨到生生折了昆吾剑……以此来断了我的念想。】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要你还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声音的嘶吼竟然让我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而我不能够阻止。

直到,那个声音变得颤抖。

【我好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呐——】

他捂着脸,在漫长无尽的寻找中,最终崩溃了下来。

【每次都是这样,父皇、母后,我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好疼……】

光影渐渐在这片黑暗中失去光亮,浓郁的黑暗开始反击,给这位不自量力的不速之客上了一堂什么叫做绝对力量的碾压。

他整个生魂都受到了来自深渊的排斥,身躯开始分崩离析。

清脆的笑声响了起来,那个人忍受着剧痛呢喃道:【如果找不到你,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对不起,就让我为你殉葬吧,阿吾。】

阿吾?

听到这个称呼,我皱起了眉头,神魂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惊起黑水中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这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某种厌恶,让我习惯性的条件反射。

忽然间,周围一片寂静。

好似又回来了之前那副平静的状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有一道骇人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像是深深刮着我的身体一样,从头到脚地把我的神魂打量了一遍,让我浑身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让人难以忍受,我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之心。

直到一只手突然轻柔地抚上了我的脸颊。

我被吓得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在那个人百般温柔的触碰下,颤抖不已。

那个光影竟然不知何时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毫无察觉,只能任人宰割。

我依旧沉睡着,眼皮下的瞳孔却不安地在动,这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

来人贴近了我的耳边,用一种非常悦耳动听的温柔声音对着我说:“可算是找到你了,刚刚我还以为今生今世,我都无法再见不到你了。”

这个人是来找我的?

我满腔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他继续说道:“上天对我……还算有点良心。”

他直接将我紧紧搂住,带着我破开这片混沌的黑暗,带我游向了一片亮堂的地方。

越是接触那些光,我越发地觉得难受,早已经消失的呼吸都恢复了过来,在这混沌的黑暗深渊里想要呼吸一口空气,不让自己窒息于此。

身边的那个光影却在不知不知消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片寂静的领域挣扎沉浮。

救我……我要死了……

一只有力的手透过水面直接将我那永无天日的水下拉了出来,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苟延残喘,剧烈喘了起来。

“抓紧我,别松手!”

直到我整个人被拉出水面,犹如垂死梦中惊坐起,从某个昏暗的地方苏醒过来。

醒来时,我还拽着某个人的手,剧烈地喘.息着。

周围昏暗一片,四处墙壁空荡荡的,贴着几张道家用的符纸,上面用朱砂花着道家的符号。

唯独有几支蜡烛也被摆在了暗室里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里,闪烁着火光,照亮了这个地方。

我微微诧异,这竟然是一间暗室。

身体察觉到周围的安全后,开始放松,我才发现我一直紧抓着一只手,哪怕是自己已经松开了手,那只手也紧紧抓着我,力度未曾减下半分。

握得我生疼之际,也透着我的掌心传来某种湿漉的感觉。

作为杀器的我极其敏感,我平复了些呼吸,抬眼看到了脸色极其惨白,一脸疲惫却担忧的看着我的谢听雪。

到现在,他还握着我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那双眼眸如同夜色,黑不见底,可是他脸白得就像刚刚死去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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