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安对于梦中后期发展的场景记得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可是当他见到柳如是的时候,那本该是模糊的场景,全部都变得非常的清晰。

他记起,那本该是他结发妻子的柳儿,入了京,最终却只能成为一个妾。也记起了,那贵为丞相千金的女人,是如何找尽法子的为难她的。那个时候的他又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呢?哦,对了,他好像一直都充当着助纣为虐的角色啊!一直冷眼旁观他的柳儿为了他而忍气吞声。

“我……”记起了所有的事情,苏成安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不用说柳如是,就连现在的他,在知道当初的他都做了些什么事情的时候,都觉得没有办法原谅当初的自己。既然如此,他又哪里有脸来奢求柳如是的原谅呢?

只是,能不能有机会?能不能就有那么一次机会?让他能够补偿他的柳儿,为牛为马,只要能够再和柳儿有再续前缘的机会。

也许是觉得一些事情也应该已经到了解决的地步,如果可以选择,柳如是依旧不想同苏成安再有任何的交集。然而现在,她只能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尽力维持自己的情绪,以免发生什么过激的事情。

“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地方,如果你真的一定要跟我说道说道的话,那就跟我过来吧。”

说完,柳如是转过头跟旁边一脸关切的小伙伴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起身离开了自己的位置,率先走出了茶社。

苏成安见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刻跟上,生怕他的柳儿会丢下他,不知道去了哪里。

柳如是挑的地方离茶社并没有多远的距离,当苏成安就站在她的面前,一脸忐忑的看着她的时候,柳如是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她恨了不知道多少年,甚至在临死前发下重誓,宁愿不投胎也不愿意再遇上的人突然就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只是想起那个还未出世就已经离开的孩子,心中却总是时不时的会怨恨眼前这个人一下,恨他既然不想要它,又为什么要让它出现呢?

柳如是的目光起先确实是停留在苏成安的身上,可是想着想着,就开始慢慢地出神,思绪竟是慢慢地飘回到了她已许久不曾忆及的那段最最痛苦的回忆当中。

那个时候,她满心欢喜的入了京,却没想到来到府邸之后,首先看到的,竟然会是她的夫柔情蜜意的拥着其他的女子,对那女子嘘寒问暖,却是冷眼旁观着她的落魄。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什么叫做无地自容。

相比那女子的雍容华贵,再看看她的狼狈,甚至不用别人来告诉她,她自己都觉得她同这个京城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只是,这里有她的夫,她的天,哪怕再如何的格格不入,她也想学着融入。

然而,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她又更明白了,原来看着自己的夫君拥着其他女子都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她明明是她的夫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却在那个女子的面前,生生的成为了一个卑贱的妾,只因丞相府的千金是绝不可能与人为妾的。

为了夫君的前程,柳如是忍了,哪怕迎上的,是众人或嘲弄,或鄙夷的神情。

“听说这里住的是苏大人的妾室,乡下来的,闻得苏大人得了头名状元,死活非要扒着苏大人,想捞个状元夫人做做。”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状元夫人是一个贱妾该奢求的位置吗?”

“就是就是,要我说啊,只有咱们小姐才能配得上苏大人的才学。当家主母除了咱们小姐,还能有谁能够胜任呢?”

“对对对,说的对……”

……

诸如此类的话,自从入了这状元府,柳如是几乎没有哪一天是能够听不到的。她知道,府里的人,无论是老的少的,几乎全部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甚者有些人已经开始打赌,她能够在这府里逗留多少的时间。要用多久,当今的状元爷,如今的苏大人就会将她休离。

因此,为了不给苏成安丢脸,柳如是极少踏出她那坐落在整个状元府最为偏僻的院子,如非必要,她甚至能够好几个月都不出院子。

柳如是一直都认为,哪怕那些人在她的背后再如何的编排她,只要她的夫不将她休离,那么即便再委屈,再难熬,她都愿意吞下所有的委屈,让她的夫能够不用再公务之余还要操心后院的事情。可是,就如俗话常说的那般,世事无常,就算她愿意一直维持这样表面的平静,最终,也不得不妥协于可悲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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