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被子刚要下床,就听到一阵急促、又不失稳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着急起来,这是谁?我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来人已经行至门口,我刚想重新躺好又觉得不妥。门已渐开,急中生智下我出声道:“谁!”

门一开,是个眉清目秀的妇人:亦是一身素雅大方,只是紫发碧瞳。

而且,她与这个房间!都是二次元的样子!

我连忙看着自己的手,在同“林爷爷”说话时,都没有注意到——我与林爷爷,都是二次元的模样。

“芷洲,为娘不是教导过,身为长房长孙,要以身作则。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妇人说话时,虽然是责备的语气,声调还是温声细语,如春风拂面。

我庆幸:刚才的举动虽然鲁莽,好歹弄清来人是谁。这妇人,是林夫人——林汝舟的妻子,林芷洲的母亲。

连忙下床行礼,口中说着情急之下编好的古语:“娘亲教导的是!是芷洲不是,芷洲知错,不敢再有下回!”

林夫人见我如此,急忙走近将我抱起,语速快了些:“知错即好,快起来吧!前一阵风寒刚好可别再冻着,下地怎么也不穿鞋。”

说着,将我放至床沿,开始给我穿戴衣服鞋袜。

真漂亮!刚才林夫人离我比较远,再加上我心虚,没敢看她正脸。等到她突然走近,我才借着她给我穿戴的时候,偷偷看了下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真是个绝色佳人!

随后,意识到她要给我穿衣服,我刚想说“自己可以”;但是,这个身体的记忆突然涌现——林芷洲虽说不上健康,但也是个身体瘦弱的女孩;所以,林夫人非常害怕女儿得病,自小就是亲自照顾。

前阵子的风寒久久不退,全家和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是服了偏方,才见好转。

我从这个身体记忆得知——那其实是“借尸还魂”之术。

林家人里……除了当事人林芷洲,就只有林则徐知道。可是,林爷爷只是对着林芷洲以外的家人说:芷洲容易生病,是风寒。

其实,我不是您的女儿。

我看着正在为我穿戴的林夫人,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林芷洲”去了哪里?

在现代,自我记事起,除了识字就是在爷爷教导下念字;对于母亲,是疏离得不能再疏离。而且我从小就没有得过病,因此,从来就没有母亲或者家人们照顾我的记忆。

但是大姐有,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姐那次“自残”,自此我认为:若是被家人照顾,就是自己不懂事、犯错误的表现。

但是,林夫人的手——好温暖!我顿时有点茫然。

随后,林夫人已将我穿戴整齐。

拉我至铜镜前,我才看清“自己”模样:同林夫人一样紫色头发,眼睛是同林爷爷一样的黑褐色,下巴同林夫人一样的稍尖,只是年岁尚小脸蛋比较圆些。

而且,这张脸同林夫人比起来,勉强说得上清秀。

默默安慰自己:也许,长大了会比较漂亮吧。虽然,也不会像林夫人那样……

等我审视完“自己”,林夫人已在我头上两侧各扎好了一个“丸子”,然后各用白色丝带固定。

白色!林爷爷说过,他的大限之日是——十月十九日!

我再看自己的衣服,主色也是白色。

“娘亲,今天可是十月十九日?”

“不,今天是十月二十日!刚刚接到潮州那边传来的加急,公公,即是你爷爷他……昨儿辰时已经去了。”声音虽然平静,但可以听出极力压抑着悲痛。

林夫人敛了敛情绪,口中说着:“相公与婆婆正在大堂,芷洲随娘亲一起去向爹爹与祖母问安,淽清也在那儿。”

我怔住:原来,老人说的“死期”是真的!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林夫人已经牵着我的右手,带着我走出房间。往她口中“大堂”走去……

一路上,我这个身体的记忆像潮水一样,从脑海里涌现:林夫人闺名孙梓涵,与她相公,也是这个身体的父亲林汝舟非常恩爱,两个孩子名字里都有带“芷”(通“梓”音)就可看出。

有传闻林夫人是三国孙权后人,同时也是明代商人孙镗的后代。

孙镗是抗击倭寇的大英雄,而且这个身体印象中,林夫人对扶桑国印象十分不好。

林夫人口中的婆婆,不是林爷爷的原配郑淑卿,而是林缪氏。林老夫人在林芷洲出生那年就去世了,缪小姐是因林爷爷有恩于她,才以身相许。

林爷爷与郑奶奶也是恩爱,有传闻林爷爷开始不同意续弦,但缪小姐非林爷爷不嫁甚至以死相逼,林爷爷才娶了缪小姐做续弦。

这也可以说明,在这个身体的记忆里:爹爹与缪小姐关系不是很好,称呼林缪氏为“姨娘”。那自己应该称呼她为“小奶奶”还是“姨祖母”呢?

这个,在林芷洲的记忆里面是空白的。

还有,哥哥林淽清年长自己一岁,是个碧瞳黑发的孩子,爹爹十分喜爱他,但是对自己却很客气。

虽然这个身体年纪小,可倒是个敏感的孩子;我从记忆中知道:爹爹是觉得自己孩子克死自己的娘亲,才不喜芷洲。但是父亲隐藏很好,表面上对“芷洲”还是很客气。

哥哥的名字淽清,前者是娘亲名字中一字字音,后者是取自祖母名字中的“卿”字。自己的名字中的“洲”字是爷爷取的,合爷爷参与著作一书——四洲志中的“洲”。

至大堂,我略微抬头。被娘亲牵着,跟着娘亲缓缓行至当中坐着的两个人前——一中老年妇人与一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大人,行礼问安。

自己说完脑中编好的话,感觉脸颊十分发烫,心想古代礼数真是要命!但愿行礼顺序与措辞都没错。

礼毕,爹爹与缪奶奶点点头示意边上落座,娘亲道完谢后,牵着我在下边一张椅子上落座,我则是站在她腿旁。

这时候,目光正好与哥哥相撞,一个四岁大的孩子,站在父亲身后。身量比我略高,长得同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同的是哥哥是碧瞳。

想起古时候不可以打量男子,就算在现代我也没有正眼看过男孩子,连忙垂下头,余光瞧见哥哥嘴角略微上扬。

“想必你们也都知道,相公昨晚辰时已经去了。”缪奶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大家都可听见,威严中夹杂着悲伤,所以到最后有些哽咽。

父亲也是一脸悲怆:“父亲的报丧已加急上报朝廷,父亲的遗体……过会二弟与存仁兄他们即可送至家中。明日我与二弟主持父亲的葬礼,依着父亲遗愿,父亲会同母亲合葬在一起。”

说完,状似不经意地看了林缪氏一眼,目光冷冰冰的。

缪奶奶大概是习以为常了吧。也是点点头,神情淡淡的,转而陷入悲痛中。

我顾不得这两人之间的恩怨,直接冲着林汝洲问道:“父亲,芷洲有一事想问。爷爷临死前说了什么?”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惊。林夫人暗暗地扯了扯我后面衣服下摆,示意我不要追问。

我只静静看着父亲,期望得到回答。

我没工夫理你们大人的恩怨事非,我如今无法回到现代,只能去找“东之女鬼”。说不定……找到了,我就能回去!

可是,林则徐那个时候没有提及“线索”,只是说他的死期。我认为:他肯定是在死之前说过什么,而且说的正是“东之女鬼”的线索。

林汝舟静静看了我半晌,开口说:“你二叔说,你爷爷临死时曾指天三呼‘星斗南’。可是你要的答案。”

语调平和,听不出喜怒。

话音刚落,林夫人随即出声:“梓涵先带孩子们告退,芷洲、淽清随为娘走。梓涵告退!”

林夫人说完即将哥哥唤到身前,拉着我与哥哥离开大堂,感觉脚步较进来前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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