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明时的手一瞬间握紧,然后又慢慢松开,像是忽然失去所有气力般,就那样软踏踏地坠在身侧。

喻白向前走出两步,犹豫片刻,还是回过头看了一眼。

那些礼物原本是她细致整理好放后在袋子中的,此时全部散布满地,有的从盒子里滚落出来,在地板上跳跃到很远的地方。

诗集和书被窗外吹进来的风翻开,纸张簌簌作响。上面手写的字她都看过,很漂亮,大方俊逸,和她本人的风格相差无几。

所以看到第一本诗集的时候,她便已经猜到,它的主人。

席明时垂下眼眸,目光涣散,里面好似是滩死水,没有生机,亦没有春意。

看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喻白蹙起眉心,轻轻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书本重新放在桌子上,然后俯身,一点点拾起那些东西放回袋子。

不知过了多久,席明时也慢慢蹲下,伸手向一本桌脚的书,而正好此时,喻白的手也刚刚放到书的封皮上。

两只手轻碰的刹那,喻白很快地缩回去,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似的。她们都愣了一下,抬起头望向彼此。

但这一次,没人逃开视线。

席明时瞳波闪烁,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吗?”

是的,就只是朋友而已。

喻白睫羽颤动,牵了下唇角:“嗯。”

于是这一刻,她看到她原本死灰般的眼底又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瞬间开始鲜活起来。

许久,她淡淡笑了,笑中似乎有一点欣慰。

大抵从那时候开始,喻白便突然发现,这个人有那么一点点傻气。但发现她其实“傻”到无可救药时,是在后来。

后来。

“你在想什么?”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贴的很近,把她从回忆的漩涡里拉回现实。

喻白一顿,眼睛向旁瞟了眼,发现席明时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边,用和自己一样的姿势趴在床上,单手托腮望向这边。

她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湿漉漉的,颜色越发深黑。脸上架一副金丝眼镜,穿着略显宽松的竖条纹衬衫,领口里的锁骨和银白十字架若隐若现。

典型的斯文败类模样。

喻白默默在心里嘲讽她一番,笑她今天好不容易不再穿纯白或者纯黑衬衫了,但,竟然换成了黑白条纹的。

“你的书半天也没翻一页。”席明时淡淡提醒道。

喻白低头一看,的确如此,她盯着上面这行字许久了,不知道何时开始走的神。那是本有关西方宗教的书,已经看了大半。身为一个设计师,同样需要深厚的文化储备。

身边的席明时贴得很近,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她腰上,轻轻摩挲。

喻白叹了口气把书合上,扭头望向她的脸:“席女士,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私人空间的问题。”

听完这话,席明时挑了下眉,嘴角逐渐漾开笑意。她没有马上出声,但脸上却仿佛写着“有意思”三个大字,好像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感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喻白每每看到这幅表情时总是格外火大,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很多余。

“算了。”

“别,你说,我在听。”

席明时故意把她搂过来一点儿,挤掉那点原本就不多的空隙。一时间喻白差点又被逼到发作的边缘,她瞪了她一眼,咬咬牙才把肚子里那口气咽回去。

“既然您现在成了我的雇主,为了我的工作着想,需要给我创造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您也知道,对一个设计师而言,独自思考是很重要的。”

意思就是别整天在她眼前晃,别时时刻刻贴在她身上,像个口香糖一样,搞得她浑身不舒服。

席明时静默几秒,开口道:“所以您是想?”

喻白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要自己睡一个卧室。”

席明时:“那不行。”

干脆果决,不留余地。

喻白盯着她看了片刻,转过头去,什么话都没说,因为她差不多猜到这个答案了。

席明时眯起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其实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发现她竟然开始变乖了。

准时准点吃饭,哪怕再没有胃口,也会多少硬塞进去一些。默许她一起洗澡,晚上睡觉也不会玩命抗拒自己,虽然仍旧是一脸不爽的表情,但这变化终究是可喜可贺的。

那么得寸进尺一些也没关系。

“喻小姐,我其实不太喜欢席女士这个称呼呢,您可否换一个让人听起来舒服些的来称呼我?”

席明时勾起唇角,指尖看似不经意地撩开她睡衣,贴在她微灼的肌肤上。

喻白不理她,又重新把怀里的书翻开来。

“合约上可是有这一项的。”她依旧死皮赖脸在坚持。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