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苑里眼线众多,出了这个门李慕宜行的慢了些,才一绕过角门,却迎面撞上了堵温热的‘墙’,吓得她惊呼一声。
“让开!”裴清风风火火的朝汀兰苑里走。
李慕宜垂首盯着地,轻轻福身,“郎君恕罪。”
裴清走得急,李慕宜抬起头来时他已经没了影。
夏日衣衫轻薄,这一撞,撞得她身前隐隐作痛,疼得她眼眶里都聚了一层楚楚泪光,湿漉漉的,颇为可怜。
李纾的书房里一向有侍从看守,她带着汀兰阁掌事女使的腰牌,守门的侍卫不敢拦她。
李纾藏书破万,与其说这是间书房,不如说这是个藏经阁。
此时门扉半掩,里面有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在翻阅典籍。
李慕宜脚步微顿。
李纾不常来此,一来他武夫出身,肚子里墨水不多,为人却极重脸面,搜罗了天下不少古籍,好似这样便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李慕君放轻了步子,朝最里头走去,绕过了七八个架子,她听到屋内有脚步声。
这个时辰,府中门客大多都在饭点儿,相府放饭是有时辰的,过了这个点儿,便只能饿着了,谁在饭点儿来寻书?
隔着一个架子,她轻轻走近,不曾想在架前遇到一个踮着脚费力够着书本的青衫郎君,一身浅色素衣,乌发用一根布带松松的束着。
“谢六?”李慕宜微微蹙起了眉头,“你来相府为何不来寻我。”
她的嗓子有些干涩,往前走了几步。
那条清辉玉臂在广袖下显得格外清瘦,她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书房里,谢六够着书册的手一顿,慢慢转过身来。
“你怎么来了。”他脸上依旧带着温润清雅的笑意,李慕宜最见不得他这副假面,冷着脸走过去。
默不作声的搬了把椅子,踩在上头帮他取了下来。
她捻了捻指尖上的灰,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问道:“屋中有椅,为何不用?”
谢六接过孤本,眸中含光,轻轻抹去书封上的灰尘,“屋中仅有一椅,若我踩脏了,旁人就没法坐了。”
竟是...竟是这个原因...
李慕宜不知道该不该笑他傻,“那我现下踩脏了,该如何?”
谢砚臣将孤本放进怀里,用他那素白衣袖擦去了椅子上的鞋印,袖子上沾了尘污,他却不大在意,淡淡笑道,“这下方圆又得唠叨了。”
“谢府什么时候落魄成了这样。”李慕宜瞧见他身上的旧衣,心里不是滋味,“征战之资竟要你来筹备么,谢府那点身家,你全投进去又有什么用。”
“总能为将士们添些朴刀战马。”谢砚臣掸去衣上灰尘,轻轻一笑。
李慕君在他挽起衣袖时见到手腕上戴着的玉珠,方才确定这是那个自小在金玉堆里长大的郎君。
“谢府那么多藏书,你来相府作甚。”谢府百年书香世家,府里孤本古籍可不比相府里多多了。
“唉——”谢砚臣轻叹一口气,眉眼含笑,“娘子总要问些为夫不好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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