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一月份了,天气逐渐变得寒凉了,珲春堂的员工从经理到清洁的阿姨都要换上厚厚的外套了。不过茶馆仍然热闹非凡,毕竟喝着热茶看激动人心的武打戏剧对这些有茶瘾的人来说也是很好的消遣之道。

这天珲春堂才刚刚正式开始营业,霖铃就已经无数次张望珲春堂的门口了,客人们来来往往,却就是没见到她在等的那个身影。

今天林家兄妹他们放假了,昨晚已经都在电话里说好了,等下林萱要来带走那串白鱼手链,然后就可以和上次一样先接上霖铃去他们家里玩着,等寒光下班了就可以带着任瀛一起去。

霖铃很期待去林萱姐姐的家里玩,上次林家兄妹的父母不在的时候,他们玩的很开心,他们牵着林萱家的泰迪狗在小区的鹅卵石小路遛弯,也会在附近的山野里随意地荡着秋千,还可以去摘那些奇怪的野果子,那是一种霖铃很久以前就见过的果子,而且吃起来酸酸甜甜的,不过舌头也会整个变成血红色,霖铃和林景就会指着林萱的血盆大口大笑。

霖铃就觉得千年前仍是孩童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肆意地毫无形象的玩乐了。那些压抑、孤独的记忆对她来说好像是昨天才经历过的一样。

那时她的教礼嬷嬷们都告诉她,皇家儿女要有皇家儿女的仪态和矜持,必须笑不露齿、行坐端正,是绝不能和乡野孩童一样到处捣蛋的。

霖铃趴在珲春堂的朱红色楼门上,正带着傻气的笑容,回忆着那几天的意犹未尽和畅快淋漓,也期待地畅想着今天林萱姐姐也许会带她去更有意思更特别的地方。每当她带着贪玩又纯粹的笑容的时候,寒光就突然想起来,对了,霖铃还没满13岁,她的稚心和童真已经永恒地保持在那临终的一刻九百多年了,她永远都有种介于孩子和少女之间的娇憨和古灵精怪。

不过当她总是露出这种无忧无愁、眉目弯弯的轻松样子的时候,总叫人忘记她身上那一个个沉重的故事,那些已经让霖铃回想、执着了近千年的故事。

那是连寒光都不愿轻易问出口的故事。

寒光接完林景的电话,看着门口的那道虚虚缳嬛的身影有些不忍上前。她不知道怎么用最不让人感到冲击的方式告诉她这些坏消息。任瀛看她这个为难而踌躇的样子,就轻拍她的肩,示意还是自己来吧。

他上前冷静地对着原本酒窝深深的霖铃说出那个刚刚在电话中听见的消息:“林萱出了点小意外,她现在昏迷不醒,今天就不能和你一起去玩了,我们等下一起去看她。”。

“昏迷?昏迷不醒的意思不就是永远醒不过来了吗?那,那不就是死了……吗?”,霖铃盯着任瀛有些担忧的脸,一副完全难以置信的样子。

寒光和任瀛连忙安慰她,解释给她听说林萱的昏迷只是暂时而已,医生会好好治疗的,等下我们去看她的时候,她一定已经醒过来了。

霖铃听不进去,见不到林萱让她感觉她已经走在离开这个世界的路上了,她一直在问可不可以现在去看她。寒光自己也很是担心,林萱是她最熟悉也最喜欢的朋友了,她便对霖铃说好,只是要进去和王姨说一声,请个假。

王姨听见这个有些突然的不幸消息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林萱这个女孩她也很是喜欢的,虽然吵吵闹闹,但为人体贴可爱。她就连忙告诉李叔,还吩咐厨子炖点鸡汤,让寒光等她和李叔一会儿一起去。王姨还说现在这个时间地铁是挤不上去的,出租车也不一定能有他们一起去到的快。

寒光只好让霖铃稍微等一等,霖铃却是一副再也等不了的样子,她一直在想,如果、如果林萱就像那个人那样,眼睛一闭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她又连最后一面、最后一句再见都没有办法说吗?

她是从不能落泪的鬼魂,但她面上全是悲戚和担忧的哭相,她知道现在也没有办法赶过去,所以只好一个人继续蹲坐在珲春堂的门口,等着寒光出来。

寒光也有些着急,虽然鸡汤已经煮上了,但炖好还要一个多小时,她去厨房又翻出几道林萱爱吃的点心和水果,也一同装在食盒里。

黄澄澄的滚烫的鸡汤终于装好后,寒光和任瀛在门口等李叔开车过来时,却发现原本应该在这里一步都不挪动的的霖铃已经不见了。

刚巧,一个有些面熟的小鬼在他们身边转悠,于是寒光便问他:“在这里的那个小女鬼你刚刚有见到过吗?”,这小鬼却像是早就料到寒光这一问,气定神闲地回答道:“那个千年老女鬼让我告诉你,她要先去找萱萱姐姐了,让你不用担心,在医院见。”小鬼说完就急匆匆地散走飘远了,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样子。

寒光有些诧异,她自己先去了?这枚白鱼石手链仍然好好地栓在自己手上,霖铃是怎么一个人去的?

她记得霖铃告诉过她,她是靠着这枚文鳐鱼神石的气韵和力量才摆脱鬼差的追捕的,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枚神石从她死后就一直在身上了,而且已经成了她魂体的一部分,所以她一直都不能离这枚神石太远,甚至从珲春堂的西苑往东苑去都被紧紧地束缚着往神石那边拉,这次是怎么摆脱束缚的?而且她也还没有告诉霖铃林萱所在的医院在哪里,霖铃又是怎么去的?

不由得她细想,车已经发动了。寒光想着那个小鬼平时虽然嘴巴对霖铃不依不饶,但也不只是奸猾之人,也算是霖铃的半个朋友,而且他也并不像是在撒谎,只要现在赶紧去到医院也就能看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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