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天上的事情,地上的人是一点都不了解的,毕竟他们也没有任何途径了解。

但是基本上所有的凡人都认为:天宫啊,就是神仙居住、吃饭睡觉的地方。那一定是一座用仙力修葺、用仙力维护的华贵璀璨的神殿,天帝一定每天端坐在那大殿中央,听那下面的星官武将一一上前、奏禀下界的万事,就像人间皇帝的上朝议事一样。

但其实,日月云层、繁星朗月之上,天上并没有神殿、也并没有奏禀议事的星官武将,只有一座一座的仙山、漂浮在万万里以外的天上和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天宫的天帝和所有的神仙一样都住在那一座座的神山、仙山里,他们不需就寝,也不需要用膳,自然也就不需要那砖砌瓦围的宫殿了。这些神山一座座都漂浮在厚厚的云层之上、日月星辰之间,因为仙华萦溢,灵气逼人,仙山上长满了各色的仙草仙花,有的山上还有自然孕育的灵树,灵果,有的时候也会孕育出灵兽。

樊火神君也住在这样的一座山上,他刚刚酒醒,在仙池中浸着,氤氲的仙华便从池底的巨石中一缕缕地涌进他的全身,他原本感觉有些燥乱的神脉也终于平静下来。

他是这天界唯一的一个十万岁以下的神君,并且也是这十万年来天界中最是风华绝代的神君,那头标志性的银中带火的头发更让众女仙移不开眼。若不是他脾性有些怪狞,性子也烈得和火一般狂狷,那他定还能与众仙的宴会上评出来的最俊美飘逸的神君——桓英神君,共享此胜誉,也应该早就与哪位同样貌美的神女结了仙缘。

要知道天上的这些修身千万年的丫头们或是小子们虽然惧他,但谁又不希望找个面冠如玉、身姿卓越的仙郎共消这些寂寞的年月呢。

但天上的人都知道,那樊火神君虽是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始终念着那个从仙君时候就相熟,后来因犯了大错被天帝贬斥下了地狱的那位小神女。

这一千多年来,樊火从不见帝君,日日醉心修炼不问别事。偶见到他人也是醉醺醺地,一看就是又去抢了酒神的醉神露喝了个半死。众仙都道,还是不见天帝的好,若是樊火神君和天帝真的见了,还不知道这樊火会不会成为这开天地以来,第一位敢动天帝的神君呢。

樊火看着仙池中的一朵朵绿萍,这是天庭之中只有自己这儿会长出来的仙草,别的地儿都没有。他想那女子要是在,一定会和从前一般,用她的神力一棵棵地把那些碧绿的绿萍扶起来,种到外头的仙鹤池里,他这儿的仙鹤都苦不堪言,但是因为是她亲自种来的,也不敢贸然啄了它来玩。记得她甚是喜欢这种青绿色、圆圆的绿萍,如今这绿萍已经从那边泛至此处,她却还不记得她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他是谁了。

心中想到她在凡界的那模样,那处境,突然就是一阵怒火:“那个男人,一个凡间小儿竟敢……”

外头候着的小仙君们听见里面的动静又是一阵胆颤,他们的师夫最近好像脾气越来越差了,特别是这九百年,简直是时时都憋着一股无名火的样子。

樊火突然起身,他火红的仙衣虽刚刚离开池水,但未曾沾湿,只是贴在身上微微有些凉意,他不管后面的小仙君的惊呼,大步大步往外走去。

靖光庙街这日是中秋,放假的人把这里挤得热闹非凡,门庭若市。任瀛依旧在珲春堂的茶叶铺子看书,有时圈圈点点,喝着一杯特别的茶,有时抬头看看外头的人来人往。

“欢迎光临。”,见有客人进来,他点头示好。

来人却不去看茶叶,却径直往任瀛所在的树雕茶艺桌来了。

任瀛感受到了来人极盛的敌意,便放下书,站起身来,看他的打扮怪异不想普通的鬼魂,有些疑惑。男子一身红袍虽然整齐,任瀛却莫名地就对这个男子有些箭弩拔张的警惕。那个男子渐渐地走近,打量了任瀛一眼。

“可是能看见魂魄?”樊火先开口,讥讽地看着这个男人,“在找什么?那千年亡魂?”

“与你何干?”任瀛看他话中带刺,却不道明来意,语气便有些也不太好。男子的眼睛仔细看好像并不是黑色,在茶叶店的昏暗的光线在看起来有些像是红褐色,不像普通的鬼魂,他一时间也看不出来这个红袍男子是妖还是鬼。

“本神君提醒你一句,那狞兽不是好惹的,为名路上没有成魔是那吴清平的运气,你若是执意把身边的人也拖进来,出了什么事,”樊火顿了顿,仿佛意有所指,“本神君绝不会放过你。”

任瀛听他自称神君,心中骇然,难道不止魂魄,如今还有神下了凡么?

“再提点你一句,那千年前吴清平有个在外出生的遗腹子,千年后现在就投生为罗安市的市长的孙子。吴清平六年前才知道了此事,你猜他此刻去了哪里?”樊火说完就走了,红眸一转,就消失的彻底,就如来时的毫无预兆,整个东苑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焦褐味。

天宫上,仙山重重,远处变幻的光炫目刺眼,仙娥在山间采摘成形的神草,有些神鸟在旁边守护着。

樊火说完他的话就回到仙池中,又是袍子都不脱就浸在池水中——他最近也发现,只要每次下人间一趟,就有些神力干涸的异常不适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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