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赵翰乔现在可是恨死皇后了。

礼部主掌礼制和贡举,现在唐冽不开科举,也就是说礼部目前的主要工作就是礼制,“明尊卑、分上下”。怎么“明尊卑、分上下”呢?衣服的花纹服色、车马规模、赏赐俸禄、建府规模、甚至觐见礼仪,都可以看出这十个人的不同等级,一个见皇帝要跪拜,一个能骑马入宫门、佩刀上金殿、陛下亲赐座,就算都是正一品上,你说谁高谁低?

当然,超规格的待遇也不能拍脑门就给,都是一品大员凭什么就你特殊?这时候就要“辩礼”,也就是跟反对的人撕逼,证明这个人值得。

这个过程中,礼部官员可以展示自己丰富的学识和强大的逻(诡)辑(辩),向皇帝证明你给我的俸禄一点都不亏;这方面玩得溜的礼部尚书,甚至靠这一手就能掌控朝廷翻云覆雨。

当然,赵翰乔没这个野心。他只是希望因此能得到皇帝的信赖,万一再做出几件大事,入阁三省甚至弄个宰相当当也是很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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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赵翰乔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具体某一项规定的细节,而是那些古老高深的礼制记录。这些记录因为产生的年代早,记录不是很细致,就有了后世发挥的余地;而且古籍这种东西,想怎么解读全看使用人的需要,再强词夺理往歪里解释,写书的也不能从坟里蹦出来骂你。

现在可好,古籍全被打乱放到各个分组里了,这让他怎么查?

他其实试图抗议过,跟唐冽哭诉皇后瞎捷豹动他的卷宗导致分序混乱,但碍于君臣有别不好重新排序,言下之意请陛下做主。

唐冽一听嗯?还有这事?你把这古老玩意给皇后,是欺负她身后无人不成?皇后身后是朕!没听过打狗还要看主人吗?

于是唐冽笑得诚恳:“爱卿学富五车,想必早已将这些卷宗熟记;皇后初掌六宫,原应多加勤勉。”

赵翰乔含恨退下,把这笔账也算在了言晟微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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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言晟微并不知道,当然也不知道自己这颗靶子木又被唐冽秀了一下。离中秋宴只有不到半个月了,内府送来了要穿的礼服——这玩意得试,不合适还要改的。

言晟微看着那身礼服,觉得甚为牙疼。

她上次穿这么沉、这么复杂的衣服,是在唐冽的登基大典上,整整——十!八!层!皇后金冠,整整——二!十!四!斤!她也是年轻,居然扛着这么一身行头完成了长达半个多时辰的跪拜。

言晟微本来想着,这次中秋宴就是宴群臣,也没有外宾,最多就是个大型家宴,正色的宫服应该就行了。结果,礼部送来一套朝服,里外九层,外加一顶小号的金冠。

言晟微只觉脖子隐隐作痛。

“海棠……礼部是不是搞错了?”言晟微下意识地揉揉脖子,“中秋宴而已,穿朝服会不会太夸张了?”

海棠回:“娘娘,没错。”

“这是朝服。”

海棠:“娘娘,是朝服。”

“《服志》云:冕者,受册、谒庙、朝会所服。中秋宴给我朝服后冕,是憋着让我贻笑大方吗?”言晟微很想翻白眼,真当皇后不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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