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很多天,秋分和夏至都在学校排练到很晚。林妈不乐意了,天天在吃饭的时候抱怨她们不务正业。尤其是夏至,她被选去主持汇演,但她又要排练班级舞蹈,每天晚上都在练习。不过,她很开心,貌似一点也不辛苦。秋分从未见过她如此用功的模样,不禁有一丝欣慰。
也许,她应该尝试支持夏至,因为她对于舞蹈真的很执着。
她还记得小时候两个人路过舞蹈工作室,夏至看见里面的人就停下不走了。她透过明亮干净的落地窗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翩翩起舞的学员,眼睛瞪得那么大,一眨也不眨,就那样趴在人家店门口张望,水汪汪的眼睛里熠熠生辉,那么清澈透亮,那么炽热向往。
里面跳舞的人被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看得好笑,不由地打开门欢迎她们进去。秋分本来想走,却被夏至拽着闯进去。她好奇的黑色眼珠转个不停,直勾勾的眼神引得大家一阵轻笑。
舞蹈老师笑得很温柔,摸着夏至圆圆的小脑袋问。
“你喜欢跳舞吗?”
“喜欢!”
为了表现她不是一般的喜欢,她把头点得如捣蒜,惹得学员们又一阵哄笑。
“那你想学吗?”
“想!”
一个字很干脆,很果断,很决绝。可是又在后面弱弱地补了一句。
“可是我妈妈不愿意我学跳舞,她说跳舞又花钱又没用。”
秋分在旁边扯扯她的手,暗示她不要把家丑外扬。
这是孩子多的平凡家庭所必然要面临的抉择,林家不富裕,普普通通,甚至到后来因为林妈的下岗还有些拮据。
她们家有两个孩子,虽然林妈总是喜欢批评夏至学习不用功,但她并没有明显的偏心。所以当秋分和夏至同学提出想要报课外班时,她默默叹了一口气,一视同仁地拒绝了姐妹俩。
从舞蹈室回来的那天,夏至一路上都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她难得安静,神情落寞。秋分牵着她肉乎乎的小胖手,心里一软。
“你真的很喜欢跳舞吗?”
夏至没有抬头看她,低垂的小脑袋毫不犹豫地上下晃动。
秋分有一丝心疼,她不想夏至眼底的光芒消散,虽然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于夏至是怎样的意义重大。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夏至依旧情绪低落。一旁的林妈见女儿闷闷不乐,有些疑惑的望向秋分。不就是出去买了个文具吗?怎么回来就蔫巴了?
秋分看着林妈,淡淡地说:
“我不想学画画了,让夏至去学跳舞吧!她真的很喜欢,而且老师也说她有天赋。”
林妈的眼里划过一丝惊讶,而后眼皮耷拉下来,面色有些愧疚,眼里笼罩着淡淡的水雾。当时的秋分还没有那么敏感细腻,还只是个单纯的小孩子。她只是觉得自己对画画没有夏至对舞蹈的那种热情,至少她看见画板的时候眼里并没有那种炙热的火花。
小学二年级第一学期,夏至正式开始学习跳舞,一直学到初二结束,林妈觉得她跳舞太影响学习,最终还是逼迫她放弃了。可是秋分知道夏至从没有真正放弃过跳舞,她买了很多跳舞的DVD,一到周末,就趁林爸林妈不在,偷偷练舞。每次音乐都开得很大,扰得秋分没法专心看书,她就转战学校图书馆。那里很安静,周末几乎没有人,刚好适合秋分一个人独处。
时间很快过去,12.31号当晚很快来袭。市一中一直保持着撞钟祈福的传统,就是在午夜12点的时候爬上学校的钟楼敲响新年的钟声,据说许愿很灵验,引得无数学子争先效仿。
这天刚好是周五,明天又要进行元旦汇演。大家暂时放下期末考试的悲戚,融入节日的欢乐气氛。
秋分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夜晚的钟楼又冷人又多,到时候将在无尽的等待和瑟瑟发抖中迎来新的一年,太过凄凉,所以她决定呆在温暖的家里看看书,听听音乐,简直人生一大乐事。
然而她的乐事被夏至破坏,某人又淋漓尽致地施展了她死缠烂打的本领,硬是把秋分拖出了门。
天气很冷,还有点刮风,于是两个人没有骑车。路上遇到了同样要去学校敲钟的袁仲春和文宗,一行人便结伴打打闹闹地往校门口走。
校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成群结队地聊着天说着话,吐着白气,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可有一个人却脱离人群,形单影只,靠着学校围墙站立,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路面,没说话,也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夏至看见他依旧落寞的身影,心里莫名地心痛,她很快溜过去,猫着身子接近钱亚岁。钱亚岁虽然没有抬头却在夏至举起手的时候猛地转头,吓得夏至举起的手僵在空中,十分尴尬。
她顺势用手理了理头上的针织帽,别脚地掩饰自己的难为情。然后笑得一脸灿烂,拍拍钱亚岁的肩膀。
“来得挺快嘛!不错,小伙。”
其他人向他们慢慢走近,袁仲春率先跟钱亚岁打招呼,笑意浅浅,温润如玉。
“亚岁,你也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一句话又屌又冷,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叫他来的,咱们一起跨年人多热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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