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循在正堂,烦躁地踱步,双手插着腰,骂完一通后,心里痛快一会儿,听她把怪自己把女儿送去和亲,恼羞成怒,转身又大声怒斥道:“要不是为了给你那儿子求得好差事,我用得着把雀儿送出去和亲?”
“我儿子?”
赵长循这话,触到王氏最在意的人,手撑着地面,缓缓起身,扶着梨花木靠背的扶手,冷笑道:“时儿是我儿子,他就不是你儿子?你把雀儿送出去和亲,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儿子好?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私心?儿子得了好处,你这个老子就没得好处?”
赵长循咬牙,怒道:“要不是因为你教出来的儿子不争气,我用得着费尽心思给他谋求好前程?现在倒好,女儿送去和亲去了,我觍着个老脸去请功,圣上却迟迟拖着不给我赵府嘉赏,早知道如此,我才不会为了你那蠢钝儿子,豁出老脸把女儿送出去和亲!早早给她在盛都寻一门要好的亲事,攀上达官显贵的亲家,都比去和亲强!”
一张黑黢的脸上,皱在一起,像是一块揉搓成一团的黑泥,说一句,脸皮拉扯在一起,好像能搓出好多灰来。
王氏声音颤抖,夹杂着浑浊的哭腔,道:“我儿子不争气?我儿子蠢钝?你也不想想,你户部尚书的位置是怎么来的?要不是我的时儿娶了国公府的秦笙,要不是我的时儿与陈府交好,你会有现在这个位置?”
“是啊,你儿子真是个好儿子!”
赵长循冷笑,大力甩袖,双手负到身后,道:“按着你的意思,我这个做老爷的,做爹的,倒是欠了你们娘俩儿了?”
王氏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另一只手捂着心口,正在缓口气,她身体近年来越来越差,受了刺激,容易头晕目眩。
赵长循明知她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却故意乍然高声道:“王氏!”
这一声如惊雷,炸得王氏心直跳,呼吸更加困难,她脸色渐渐涨红,手压着心口,努力咽下喉头冲上来的刺痛。
赵长循走到她跟前,嫌恶地瞪了她一眼,轻轻一推,挑衅一般,把她再次她推下,眼睁睁看着王氏再一次狼狈地摔坐在地。
他嘴角扬起嫌恶的冷笑,居高临下,俯视她,一字一句,咬字极重,缓缓道:“当初若不是你,孙雪玉也不会死,雀儿也不会没有生母,要不是你这个毒妇,雪玉和她刚出生的女儿也不会天人永隔,雪玉若在,她绝对不会让她的女儿去和亲!雪玉若在……”
赵长循说到此处,自己先哽咽起来,那张黑黝的老脸,一抽一抽的哽咽时,扯着皮肉,不只是真的伤心还是假的伤心。
他在外面做戏做久了,脸上麻木了,这番伤心,看着竟然像是在笑一般。
每一次吵架,赵长循若占了下风,总会把这陈年旧事拖出来,鞭笞王氏一通,王氏早就习惯了。
当初就因为给孙雪玉那个外室请大夫晚了一些,那外室难产而死,赵长循就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整整十八年,赵静雀都要出嫁了,赵长循还咬着这事来让她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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