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同意与杨家和解,压下此事,应该不是杨恒。”
“您不知道,那严留一向中意杨恒,若是杨恒,她知会隐瞒。只要推没看清欺负她的人是谁,这事就没法查下去。”
“哼!”页问虚冷哼,“无耻之徒!”这是在骂杨恒。
“您的这三种毒,我觉得,应该不是一人所为。如果另两种与乌头入口的时间相差无几,那么,就一定是有人在宴席上动了手脚。那样的话,中毒的绝不能只有他们两人。至少,女眷当中应该还有人有深浅不定的症状。”
“对!若乌头与另两种各自入口的时间有先有后,那就决不能是蘩卿和严留受了无妄之灾。这样的话,就有两种可能:其一,往处讲,是有人刻意只针对蘩卿和严留做的手脚。其二,或者,杨家当日的寿宴里,本身就藏着一个阴谋。蘩卿和严留都只是这阴谋中的一环。而从后来发生的杨沈两家人打架的事来看,恐怕,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有人故意搞事情!”
到这里,两人对望一眼,都沉默下来。他们都知道:因为眼红或其他各种原因,想搞杨家的人很多。但在苏州,亦或者在江南,谁会在杨家搞事情?有机会的没胆子,有胆子的没必要,而有必要、有胆子、有机会,还敢把张家、严家、乃至页、沈两家牵扯上的,这中间的文章可有多大?
两人都被胸中的推测激荡。过了半晌,到底是沈存知先沉不住气,道:“蘩卿中毒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事情是连杨承礼都不能不顾忌,甚至害怕的。”
后面的话沈存知没有,页问虚也没接,他心里清楚的很:杨家是功勋之家,御赐的标范,动,则伤子颜面。杨家这事,又牵连着几大新旧大财团:严家是海盗起家,海外贸易,连着大明王朝周围的所有国家张家是盐商,背后是首辅申万年。申派是朝堂一大派别。页家和武清侯家有旧,页家大门上的牌匾是老武清侯亲手所赐。那上面的字则是出自当今慈圣皇太后。就冲着这个,杨家敢公然不把页家放在眼里,就是非同一般的行为。试问,当今下,谁敢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页问虚想着,拳头下意识攥的死紧。杨家这事,一个弄不好就能掀起惊涛骇浪!而必定牵涉其中的页家,到底能被卷入到什么程度,则未可知。所有的未知都是令人恐惧的。而页家,已经再经不起任何暴风骤雨了。
想到此处,页问虚腾的调转轮椅往回走去。扭身的刹那,双眼里的戾色闪烁不定。
沈存知随着匆匆跟了上去。
然则,此刻却无独这二人看过赵志高的这封公函。同刻的苏州城,还有一人也在下着和页问虚一样的判断,只是他考虑的和页问虚并不相同。
此人却是此刻苏州的列位相关热都意料不到的人物现任锦衣卫北镇抚司副镇抚使的骆思恭,骆怀远。他是京城世袭锦衣千户骆奇的嫡三子,人称骆三爷。
骆怀远在苏州东城有一所私宅,宅子在遍地黄金的苏杭不算打眼,因此,虽然骆家的名头在京城叫的很响,但宅子周围的百姓却大都以为这个院子只是一个普通商贾的外宅。
宅子西倚的书房影月轩内,此刻,一身便装的骆思恭正面向书桌负手而立,半垂目瞧着书桌上摊开的公函。年近而立的男子,长得宽额尖鬓,方面削鼻。眼睛不大,却很亮,时或流光一闪,或半敛微合。个头只是中等略上,却显得挺拔如松。毫无疑问,这是个有气度的男子,他只需沉默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就散发着渊渟岳峙的气势。
在他身后,右侧立一垂泪美婢。美韧眉敛目,双手绞着丝帕,一副战兢兢,又委屈屈的可怜模样。左侧则侍立一个十六七岁的常随,深垂头半弓腰,双目静定地面,仿若立化。
骆思恭是昨日晚间才到的苏州。他今次南下,轻车减从,无声无息,表面上是受命来查一个缂丝的案子,实则,他是奉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李鸿英之命,来办一件要紧事。这事的目标人物是南京大裆施厚德。
要搞倒施厚德可不是容易的事,他掌南京太监印十年,其势非同一般。他的师傅乃现司礼监提督苏舜才。而这苏提督的师傅正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慈圣李皇太后的亲弟弟、武清侯李高的亲叔叔、大内库总管太监李炳顺。
骆思恭受命随机应变,其机会虽可谓来之不易,但这事非同可,牵一发而动全身。真可谓:步步对,结果却不一定能对而一步错,却会落得满盘皆输,尸骨无存。因此,除了最初接到任命时的激动,他感到更多的还是压力和惶恐。
看罢公函,骆思恭缓缓抬头看着窗外,静默沉思。事情的发展与他料想的并不一样。他得到的消息,是施厚德与杨承礼在新矿的事上有了分歧,施大裆因此谋划着要在杨府寿宴上搞些动作,其目的一则不详,其二,可能与沈家的一个女孩儿有关。“沈蘩卿?”他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脑中划过一声婴儿的啼哭,脸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眼睛很大,因为太大,仿佛勺子那么大的脸上就只长了两只眼睛似得。皱巴巴的很丑。会是她吗?她今年才……嗯,十三,十三岁,还是个半大的娃娃呢!堂堂一个施大裆为何要针对一个女孩儿?这事儿可真是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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