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四月中都算初夏了,崔十安早起时打了个颤,竟是晚春余寒难得空闲还打了个冷颤,看看外头的天儿正是舒爽,叫上小童备上香盒儿与马车一同出门前去礼佛。
盛京最有名的莫过于珈蓝寺了,倒不是说这寺庙有多灵验,原是因当年先祖皇帝登基前携皇后前来礼佛朝拜,没过多久皇后就怀有身孕生下了嫡二子孩子长大后生的英俊不凡,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领兵平定边境的骁勇更是其他皇子无可与之匹敌的战绩。这样的人物自然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先祖皇帝驾崩后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众望所归的新帝,在位三十年勤政爱民,更是将珈蓝寺奉为了国寺,年年为佛修镀金身。
初一十五本是祖辈传下的好日子,甭管什么节气,京中庙庵赶上这两日都是人满为患的。今儿也不是初一十五的日子,崔十安到时却瞧见山下已有不少马车同行了。
有那样传奇的先例在,何愁香火不盛?
崔十安早有耳闻,只是初入京时一直忙得很,拼了命唱戏可不就是为了有一席立足之地能站稳脚跟来如今时日长了,且去了几家高门府邸唱戏也都享有盛誉,两月里的连日上台算是挣到了一句“偷得浮生半日闲”来让自个儿去赏赏景了。
小童跟在身后,陪着崔十安一一朝拜珈蓝寺地大恢宏与一般的寺庙不同,寺里有三百七十二尊佛,一个时辰下去都拜不完一半儿呢!
小童走得累了就念叨了起来“角儿,我听说这寺里的神佛有三百多尊呢!咱们这一次也拜不完啊咱,要不…”
要不?要不怎么呢?
崔十安正站在释迦摩尼佛像前双手合十,颔眸祈愿:安稳顺遂。
规规矩矩地撩起衣袍,跪在朱红拜垫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后,这才不慌不忙地起身领着小童走出殿外。
道:“你累了就去吃些素斋,歇息够了再四处走走,天黑前在寺门处等着我。”
“啊!不行!”小童一激灵,霎时提了嗓:“我不累!我不累!”
到底还小,这就是有些不经吓,一句话还当是咱们角儿小家子气不理他了。
“嘘”
崔十安被他这幅傻样儿给逗得哭笑不得,竖起食指搁在唇上,道“不得喧哗!”
“给你放个假,玩儿去吧!”
终日里跟着他,收拾这个收拾那个的,服侍饮食起居样样细心,是个好孩子难得出来玩儿一趟,何必锁着这小孩儿陪着自个儿呢。
崔十安一惯是信命的,见佛必拜是从小养成的性子年少时就算调皮玩耍,一进了寺庙也不自觉地就乖巧安静下来,半点不敢造次。
听说许多人都在庙里供奉了长生灯,崔十安想着自己也供一盏,问了路向就往后山一道儿寻去了。
远倒是不远,就是园林宽大七转八弯的道道,生人着实是不好找。崔十安转了半个时辰,赏过这一路梧桐林荫才发觉自个儿迷路了。
奇怪的是,平日里点长生灯的人应是许多的,今儿倒是稀奇,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瞧见人总归在寺庙里,所幸边走边看就是了。脚步一拐走了那条枫林路。
或许这条路是错的,但他看着这沿途红枫就觉得心头欢喜,对错又有什么要紧。
顺着道儿走得深了,就瞧见尽头转角有着甲衣卫兵,沿着转角路口一路列排守卫,放眼那么一瞧直直向尽头一处大殿去了。
应该是佛殿吧,崔十安没见过,只觉得恢宏大气且静谧如雾这寺庙里又不是皇宫,这样的高阁殿堂除了佛殿还能是什么呢。
这一看就是惹不起探不得的地界儿,崔十安不敢在前,转头便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轰
这红枫之上猛地炸了一声闷雷,好好的天儿霎时就要落雨了这连日闷热也终于是有了原由,原来是要下雨了。
身上除了出门时随手一搭的披风之外,遍身没有能遮雨的物件儿。崔十安一听这响雷,还有身旁霎时扫起的阴雨凉风,连忙加快了步子往回走怪自个儿当真是难得闲暇,这给闲出毛病了,连这天阴了都没发觉。
没过一刻,这黄豆大小的雨就啪啪落下,顷刻间就把这带雾红枫林给打了个湿透崔十安自然不能幸免,只得撑起披风跑了起来。
“崔老板”
“崔老板!等等”
没跑两步,后头的追喊声夹杂着脚步声就穿过红枫碎雨,传进了崔十安的耳朵里。
恍惚以为自个儿听岔了,崔十安慢下脚步往回看,大雨朦胧里有个青色布衣小厮跑了过来。
崔十安记得他,这是谨之身边的小厮。
小厮跑的气喘吁吁,这才站定“崔老板,我们爷请您去避避雨。”
竟不知他也在,早知他今日得空礼佛也该邀他同行才是。
往前走一段儿,转过方才的那一列的甲衣卫兵的路口再往左绕小路去就到了。从外头看,是一处小佛殿,进去之后才发觉光线昏暗还得眯着眼才能仔细看那摆设前头是佛像签座,后头是解签的地方。
崔十安进了门先给眼前的佛像行了礼,双手合十规规矩矩地拜了拜随后才脱下披风,甩了甩衣袖上的雨水。
小厮接过披风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如此虔诚,菩萨可会保佑?”
这声音好听还透着一股戏谑,崔十安一抬头就瞧见咱们大少爷不知何时从哪冒出来,就站在佛像座台下布帘儿旁笑话了人就不管了,径直转身往里面有去。
崔十安笑笑,跟在他身后进了内殿,道“不敢妄求,只盼个心安。”
里头是个小禅房,小炕上铺着竹席,上头摆着一红木小桌案,紫砂壶茶香四溢,爷们儿推了一盏在崔十安眼前儿。
笑道“看这场雨真是菩萨让你这虔诚给感动的不行了。”
崔十安一下被他给气笑了,这是什么话?好好的天儿下雨,这还赖他虔诚不成?想那董家少爷打小跟着他,一块长大这么些年真是可怜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
“说起话来这么酸,难道是怪菩萨没全您的心愿吗?”崔十安喝了口茶,捂在掌心暖着,笑起来眉眼弯弯比姑娘家还要秀丽许多。
殿外碎雨风穿堂而入透着凉意,谨之瞧着眼前的崔十安,只觉得那掌心的紫砂杯盏暖意正浓,伴着些许温和轻柔绕在身旁。文笔书吧ebshu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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