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后对我的态度不一般,这下众仙对我肯定更是议论纷纷,不过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天后为何会独独对我青睐有加,遑论别人,难不成真的是打心眼里看上了我这丑儿媳?我心中怯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看向重颜。

重颜却接着天后的话道:“那明明是母后吃不下了觉着可惜硬塞给我的,”然后才对我道:“不过那味道确实是清爽甘甜,你应该会喜欢。”

这么一来,就是让我应下跟着去的意思了,我生平头一次,被这么多仙家灼灼的目光包围,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得跟着天后娘娘款款离席。

随天后离了宴席,来到一处凉亭,与热闹繁盛的百花宴不同,这里只有些绿叶藕荷,倒是清净。

天后让我和她一同坐下来,又递了一块用叶子包裹的荷叶糕给我,糕点粉白剔透,中间一点淡淡的红色点缀,煞是可爱。

天后柔声道:“快尝尝看,这味道你喜不喜欢。”眉眼带笑,很是亲切。

我接过咬了一口,味道极淡,但却十分柔软,我舍不得嚼,慢慢将其抿化,心里竟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却让我有些低沉。

我慢慢地,一口一口地把剩下的吃完,对天后道:“很好吃,虽是第一回见,但却像是吃过的。”

天后看着我,又像是在看别的什么,她的目光似乎穿过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人,柔和的眉眼下,似乎藏着既像是思念,又像是离别的愁绪,我呆坐着,也不知道把手往哪放才好,没人出声打扰,我也只能坐着,静静地看着天后。

许久,她才缓缓道:“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她吃荷叶糕也和你一样,先吃中间,再把周围的吃了。”

故人?人会对很多事情马虎,但对自己在意的事,通常都会有不同寻常的直觉。我有一种预感,她说的这个故人与我有关。

于是我也顾不上许多,急切道:“这个故人……是不是和我有关……是我的家人对吗?可是我的母亲?天后娘娘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否告诉我?”

我知道我问得实在是突兀,还特别傻气和鲁莽——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直接说天后认识我的母亲,简直既失礼又可笑。

好在重颜帮我圆道:“母后,溸离一直在寻她的身世,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或许是有些唐突了,不过……”重颜总还是向着我的,他道:“如果母后真的知道什么,孩儿也希望您能告诉我们。”

原本我也只是凭直觉想豁出去碰个运气,毕竟在怎么也查不到线索的情况下,但凡有一点苗头也回想死死抓住。却不料天后竟然真的知道些什么——还是关于我,关于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的。

天后道:“我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而且溸离既然已把过去全都忘了,自然是有因由的,有些事或许不知道更好。”

天后既然松了口,那我更加不会放过,我摇摇头,看着天后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天后娘娘,如果您知道什么,请一定告诉我,这是我的选择。”

塘中的荷叶一动不动,我的心绪却止不住地起伏,我忍不住向天后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棵没有根的草,这世上没有人是想这样一直飘零的,总要知道自己是谁心里才能踏实,而且,我知道我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我的家人,我的过去,我全都不记得,可是,不管因为谁又因为什么我忘记了一切,这些事,都应该由我自己做主,我是谁我该怎么做都应由我自己决定。”

“天后娘娘,“我轻声道:”您也觉得应是如此,不是吗?“

天后默了默,却说起了其他的事,她缓声道:“当年玄德,也就是重颜的父亲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法力甚至不如青丘一只三百岁的小狐狸,但我还是嫁给了他,所以天界重新立了规矩,姻缘看命定,有缘即可,所以不论我们再怎么反对,只要三生石上能同时印出你们的名字,我们最终都会同意的,我虽不知道那日玄德为何会那样说,但我并不反对你们的婚事。”

说到这里,她才返回方才的话题,又问我了一遍:“很多事也并非一定要弄清楚明白,我会说服玄德,为你们操办婚事,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想要知道吗?”

我毅然点头:“求天后娘娘明示。”

这是我的执念,若我自始自终只有一人,我可以无事一身轻,可我有了爱的人,又有迷雾一般看不清楚的过去,所以这些空白我必须得弄清——我想明明白白地嫁给重颜,亦想他娶一个明明白白的女人。

天后叹了口气,道:“真相究竟为何我也不知,但你若真是她的孩子,你的血脉必定是被封印了,毕竟当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能告诉你的不多,可在这之前,我需要先确定一些东西。”

我忙点头,重颜也道:“母后请讲。“

天后方才道:“青丘的大祭司,掌管着能解开一切封印的八卦坛,他能解开你身上的封印,只是,他脾气古怪,不问事多年,要想找到他请他开启八卦坛并不是一件易事。”

我知道要想翻出掩埋已久的东西并不容易,但既然决定了,我就不会放弃,我看向重颜,他亦冲我点了点头,于是我握住拳,起身,意决道:“不论多难,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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