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两个少年灰溜溜出了房门,相见朝着背影做了个鬼脸,喜滋滋的转头望向福康安,一脸老爷威武的马屁表情。

福康安一向不喜欢福长安仗着年纪最小,在自己额娘面前讨巧卖乖,可这小娘子,不但没规矩,胆子也是忒大了。打量了她一眼,话中带了几分不悦,“谁让你换了这么一身衣服,上赶着让人家误会调戏?”

相见正沉迷于他英武高大的形象,随手指了指里屋的柜子,“那里面的衣服,难道不是你让人预备的?”

福康安被她拉着走过去一看,不禁失笑,那柜子里原是自己出征金川前的便装,如今身量不同,全都穿不下了,想来是下人们都收在这了,没想到让她都翻出来了。

相见在一旁看着他,大致猜出来几分,伸直胳膊转了个圈,“这是你少年时的衣服吧,这么一柜子,好多都没上过身,现在穿我身上正合适。”

福康安见她捡了自己的旧衣,还一脸的得意,有些好笑。但见她未施粉黛,一脸天然的细腻红润,再配上这一身绛色袍子,竟比昨天初见还多了几分英气,不禁脱口赞道:“倒是很好看。”

相见被他夸得粲然一笑,端然是媚态横生,福康安心中一荡,一肚子的戾气已经散到九霄云外了,拉了她的双手问她:“方才是谁说的,自己是福三爷的宝贝,还是个眼睛长在天上的宝贝?”

相见脸一红,嗔道:“既然早来了,就会站在门口偷听,也不说进来帮忙?”

福康安把脸一沉,却又抬手拧了把她的脸蛋,“你倒是不见外,可知道那是我的亲弟弟,只有你能把他当作不招待见的外人。”

相见心道,瞧你那横眉立目的样子,还不是拿弟弟都当奴才看,脸上却甜甜一笑,拿出酒桌上哄老板的本事,“可不嘛,在我眼里除了你,都是外人。”

“果然是个宝贝,会说话。”福康安拊掌大乐,“走,爷今天高兴,带你出去下馆子,前门大街南恒顺烤肉,那儿的炙烤牛腱,烤牛舌最是拿手。”

相见想了想,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句,“我想,想吃广东菜?”

福康安一皱眉,女子向来以恭顺为美,偏这小丫头各色,还说的这么坦白。

可又一想烤肉馆那个粗旷地方,的确也不适合女子,便点了点头,“行,就依你,有家翠华居,那个顺德厨子制膳颇有一手,记得上回去还是出征金川之前,走,跟爷去照顾他们家生意。”

走到门口,看了看笔直跪在地上的平安,顺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在这傻跪着干嘛?爷要出去下馆子,还不赶紧备车?”

相见跟着福康安出门的时候,刚巧连城在大门口撞见。他伏跪在地上,偷眼朝上看,见老爷身边一身绛色袍子的,分明是个女子。

瞧着马车走远了,他赶紧爬起来去找他闺女,芳珂刚下值,正跟同屋的芳琼嗑瓜子,老大不乐意的从屋里出来。

“闺女啊,你猜你爹刚在府门口看见什么了?”连城一把拽过她,特意压低了声音。

“您又这么大惊小怪的,总不过是刚刚老太太又赏了咱们少夫人十匹缎子,并一十二柄团扇,说是宫里赏下来的,都是今年贡上来的新样子。”

“不是!”连城一摆手,“老太太心疼咱们少夫人,我还能不知道?是少爷,少爷刚回来,又带着人出门了……”

“带着人……”芳珂眼珠一转,“难不成是带着昨天收的那位?”

“可不是,那小娘们还穿了一身男人衣服,可瞧她吊在老爷胳膊上那个没骨头的样子,啧啧,谁看不出来是个女的?”

“不正经的,还学得勾着少爷带她出门了?咱们少夫人进府这些年,除了进宫请安,都没迈出过大门槛。”芳珂哼了一声,脸带不屑。

“说的正是,”连城叹了口气,“当初跟着咱们格格进府的时候,瞧着也是夫妻和睦。格格性子虽要强,可对咱们爷是一等一的好。这眼看着要生孩子了,怎么就……”

芳珂啐了一口,“你们男人,那个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何况少爷这身份人品,多少狐媚子不都巴巴的贴上来?少夫人抬抬手就料理了后面那两个,这个敢霸着少爷,看少夫人怎么收拾她!”

“说的就是这个理,你赶紧去告诉岚翠,让少夫人也好有个章程。”

“岚翠……”芳珂犹豫了一下,上回自己把少爷带人进书房的事一股脑儿跟她说了,可她呢,明着埋怨自己多事,可一拨头就说给少夫人听,告诉她,还不是由着她去买好。

“爹,我知道了,您去打听一下少爷带人去了哪。记着,先别跟别人说啊!”

此刻,阿颜觉罗氏正捧着肚子看送来的衣料和扇子。富察公爵府里来送东西的是老夫人跟前的魏嬷嬷,自小服侍福康安额娘,最是老成妥帖。

几个小丫头一字排开,每人抱着两匹料子,魏嬷嬷笑吟吟对着阿颜觉罗氏道:“少夫人您瞧,这是江南制造局今年的春贡,这匹嵌金丝芍药迎春云锦,老夫人看了喜欢的不得了,说少夫人端庄大气,衬得起这个颜色,这不就赶着让我给您送来了。”

“还有这两匹天香绢,正红的和天青的,最柔软细腻不过,老夫人说正好做几身小衣服,预备着孩子生下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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