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葵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不对劲,后知后觉地想到刚刚她揭穿了他的家世,说话态度也不客气,恐怕惹了殷公子不喜,于是赶紧赔礼道歉:“殷公子,我这人一向心直口快,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多担待担待......”

还没说完,凌葵就看见面前的殷远见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个笑。

在她心目中,殷远见的长相和气质都有如谪仙,清幽淡雅却平易近人,学识与礼仪都是一等一的好,这也是凌葵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可以肯定殷远见出身名门的原因。

但现在的殷远见却硬生生地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印象。

“担待,我为什么要担待?”殷远见脸上挂着神情温和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半点不留情面,“凌姑娘怕是在家中娇养惯了,所有人都众星捧月的哄着,才养出的这样一副好脾气,是谁教你的道理,让你以为随意查探别人的身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样于礼不和,毫无尊重的方式,事后却想要用一句轻巧的抱歉来求得原谅,实在是天真。”

凌葵只觉得一股凉意拔地而起,让她一时僵在原地。

殷远见并没有看见有关凌葵的事情,但这些话却无比精准地踩到了凌葵的痛脚。

凌家嫡女凌兆霞才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存在,她在凌家备受欺压,不知经过多少努力才能有今天,而殷远见说她娇生惯养,对凌葵来说莫过于最大的讽刺。

但殷远见这样的态度是她没有料到的,凌葵意识到自己下错了棋。她从一开始接近殷远见就有了计划,殷远见出身不凡,若是能拿下他对她日后发展必有好处,凌葵仗着自己有一副好容貌,再加上当时殷远见不清不明的态度,让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于是在凌葵查到殷远见的身份之后,凌葵就打算好了最后的一步,殷远见早该在一年前就进宝华,但现在却说他下落不明,宝华和凌家都在找人,他却出现在了宝华山脚下的拥华镇上,这其中必有原因。凌葵想以此作为要挟,换得殷远见为保守秘密,从而与她凌家联姻的目的。

虽然在计划实施之前,凌葵对殷家未卜先知的仙法有过担心,毕竟她亲眼见过,也害怕这一切计划殷远见早已知晓,但在冲动与兴奋之下,凌葵最终落下了这一步棋。

凌葵紧紧盯着面前的殷远见,那张曾经让她仰慕沦陷过的面容,从此刻突然就变得可怖起来。

“还有,凌姑娘,或许是在下的行为让你产生了什么误解,”殷远见敛了笑容恢复平常的神色,“在下对所有人都如此,并不是因为凌姑娘,我原以为我对凌姑娘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但没想到凌姑娘这么的不识趣。”

“凌姑娘费劲心思打听我的家世,想利用我做些什么,不妨也说出来让我听听。”

她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原来殷远见早就知道了她的一切打算,却又装作一无所知,在她面前露着温柔魅惑的笑容,然后在她以为成功了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再毫不留情地给她致命一击。

这种被人看透想法,摸清底细,甚至能够预见并操控他人未来的,就像是十万地狱下的修罗。

殷远见并没有在意凌葵的状态,他看向窗外,用外面日光的薄弱算了下现在的时刻,估摸着差不多到时间了,随即就站了起来。

凌葵被他站起来的动作吓得不轻,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神色,早已经不见了方才的趾高气昂。

“凌姑娘这么害怕我做什么,”殷远见嗤笑一声,“我可以回答你,刚刚你说的一点也不假,我确实是殷家如今的继承人,那既然你知道了殷家的能力,也亲眼看见过,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把主意打到我殷远见身上?”

凌葵吓得浑身一震,头垂下去死死地盯着自己攥着裙子的双手,半句话也不敢说。

她低着头不敢再去看殷远见,却听到殷远见走到她身边,脚步沉稳有力,然后在她头顶上轻轻地说话。

“凌姑娘,你这步棋是走对了的,但不幸的是,你用错了人,那么在下不妨告诉你。”

“对于我无关痛痒的人物的事情,我是看不见的。”

凌葵猛然抬起头,却看见殷远见背对着她走向了客栈大门。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凌葵几乎想要冲过去拦住他问清楚,但恐惧控制住了她的身体,让她在原地不敢动弹。

殷远见离开了客栈,凌葵一个人思考了很久之后,终于得出了答案。

如果殷远见的话是真的,那么他的意思,就是——他根本就不清楚凌葵的事情,也不可能会知道凌葵的计划。

殷远见诈了她,羞辱了她,还把这一切在临走前告诉了她。

凌葵发狠地捏着手指指节,直到把指节掐出一圈青痕。

既然与他相关的人才能看见,那么,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小姑娘的事情?

衡致推开客栈半掩着的大门,正巧撞上凌葵带着恨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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